貼身小蜜 第6頁

她和教官向來投緣,尤其還是個挺她的教官,很快就和對方成了麻吉。

坐在禮堂樓上觀看典禮進行,除了深深感嘆明明兩間學校那麼近,J校畢業典禮像火炎煉獄,A校卻有高級禮堂和冷氣吹,未免也差太多之外,質感好像也有差那麼一點。

A校的制服本就好看,今日竟還有人穿西裝或小禮服出席,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典禮流暢進行,她見到老板大人多次上台領獎。今日的他還是老樣子,那套制服,只不過多加了外套,同樣的銀框眼鏡,同樣的發型,同樣那副看起來會被強風吹走的模樣,臉上掛著淡淡笑意。

呃,說實話,相處的這兩個多月來,她發現老板私底下其實不太笑,不想理人時也能完全不搭理人,和他對其他同學的和善客氣有點不同。

大概是因為她得仰賴他鼻息過活,看他對司秉安也是這態度,而司秉安同樣也得仰賴他的幫助。

嘖嘖,想不到老板竟是這種欺壓下人的惡員外!不過……他給了她工作和薪資,又將自己的私人時間拿去教司秉安念書……

呃……老板是善人,是大善人呀!

有女乃便是娘。他給了她一條生路,他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女乃媽了!

實在是太無聊了,邢貝貝獨自一人在看台上到處亂瞄,心思百轉,心中自語自言、自問自答好不樂乎!

眼神又一個流轉,突然,她視線落鏡在某個目標上。

再尋著那目標的視線,她看到正在台上受獎的老板。而台下這號人物,盯著老板狀似思索的表情讓她感覺不對。就是一股直覺,只稍一眼,她的目光便緊鎖住站在禮堂門邊那名穿著西服的中年人,眉心倏地皺起。

她清楚看到當尉遲靖下台後,那人的目光還跟了他好一陣子才移開。可一直到典禮結束,那家伙始終站在那,靜靜觀賞,禮畢的那刻,只見他上前和不遠處的一位畢業生說了幾句話,便退出禮堂離去,乍看似乎與其他觀禮來賓無異。

眉心又皺了皺,她還沒厘清是否自己多心,但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趕緊下樓準備迎接老板去。

「尉遲靖同學,我替你拿東西!」見到老板朝自己走來,手上滿滿的獎狀、獎品,邢貝貝立即上前代勞。「餓了嗎?要不先吃點東西,還是累了要先回家休息?」她一貼上立即又聒噪起來。

在學校,尉遲靖唇邊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意。

「先等秉安,老師抓他去訓話。」

「嗄,都畢業了還要訓話?」

「他要考K大,老師很擔心他的成績。」他勾唇微笑。

「K大?哇,看不出來他成績有那麼好!」或者該說那麼有挑戰精神,那家伙臉上擺明就寫了「我很混」呀。

尉遲靖但笑不語。

等待時,幾個同屆的同學甚至學妹陸續上前找他攀談,還有人大膽開口跟他要了扣子,還不只一個。

他皆客氣應對,幾乎有求必應,完全就是個和善的好好先生。

但待他外套鈕扣消失了三顆後,他便低語朝她道︰「我們到別的地方等。」

邢貝貝好像有點感覺得出來,老板應是有些不耐煩了。她頗訝異自己好像開始能解讀出一些些他言行之下的態度。

兩人往人煙較少的後庭移動。

「老板,沒想到你女人緣還挺不錯的嘛。」看起來瘦弱歸瘦弱,還是有少女欣賞他。她睇了他一眼。

「那是因為我年紀比較大,新鮮特別罷了。」他淡道。

「你那時病得很嚴重嗎?」听秉安提過,老板因為小時身體不好曾休學一年,因此年紀比同屆的同學還大上一、兩歲。

「還好,只是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那時又剛好爆發SARS,家里擔心,就乾脆安排我休學靜養。」

「所以你那時是得什麼病呀?」

「死不了人的病。」

……好吧,老板大人不想聊這話題了。

來到接近後庭的回廊,因這已經遠離人群,算隱蔽,兩人就此停下腳步。

邢貝貝手上抱著雇主的獎狀、禮物,繼續東扯西聊。

「這麼說來,你家人很寶貝你哦。」

「我是獨子。」

邢貝貝不太懂得獨子是怎麼一回事,從她出生那刻起,上頭就已經有了四個哥哥,更別說那一籮筐的堂表兄弟姊妹。

「不然我哥哥分送一半給你好了。」她開開玩笑話。「我有四個哥哥哦,堂兄弟也有七個,我家男丁旺盛得不得了。」

尉遲靖睨了她一眼,若有似無的勾唇,丟出一句,「難怪那麼野。」

今日,他算難得有興致的回了她不少話,還看似玩笑調侃她。

畢業後,相處的時日也剩不多了。

「唉,也不是我願意的呀,誰教他們……」

講起她那永遠只能玩官兵抓強盜的悲慘童年,她是說得聲淚俱下,小時候的她就像斗牛用的那塊紅幔,後頭總有一群猛牛追著跑,很嚇人的呀!

聒噪到了一半,邢貝貝發現有人過來了。

竟然是剛才禮堂中,站在門邊的那個中年男子。

她略皺眉,瞬間分心了下。尉遲靖察覺她的目光,也轉頭過去看了眼。

今日畢業典禮,畢業生的家長親友們很多,這兒又是通往後門的通道之一,有人經過不足為奇。只稍一眼,他便又返身,沒再留意。

但才回頭,身後突然加速的步伐聲敲響了腦內警鈴。

身前的小家伙倏地一聲大吼,在他還來不及做反應前,已將手上東西全往他後方砸去。

他被猛力推開,狠狠撞上一旁梁柱,待視線再看清楚時,只見白花花的光,一閃一閃……

對方手上有刀。

「貝貝!」

***

嘶——狠狠一聲抽氣!

「媽啦——痛死我了!」

「貝貝,你說什麼?」

「呃……我是說我有點痛……」痛到齜牙咧嘴的某人,咬咬牙,硬是把髒話全忍下來。

「小小年紀就逞凶斗狠。」

「欸,我是救人耶?!」她抗議!

「那麼愛救,怎麼不去把報考簡章填一填?」

「啞巴啦?」

「大哥……」饒了她吧。

「叫什麼大哥,老子筆錄還沒做完,叫我邢警官!」

「……是,邢警官。」她家到底有多少個邢警官?

沉默了一會兒。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爸,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大哥,我最愛你了!」某人飛撲了過去,外加奉送一個臉頰熱吻。

***

仿佛已經過了半天,外面仍是艷陽高照。

尉遲靖躺在醫院的單人病房床上,窗外刺目的反光令他眯了眯眼。

此刻傳來敲門聲,他轉過頭。

「尉遲先生,警局和醫院這里都沒問題了,接下來的我會再處理。」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進入病房。

「謝謝你,段律師。」尉遲靖朝對方道謝。

「這是我分內事,應該的。」對方回以一笑。「對了,稍早在你身旁的那小女生又回到醫院來了,現在被攔在外頭。」

尉遲靖沉默了會兒。「跟她說我睡了,請她後天直接過去我那。」

「尉遲先生打算後天出院?」

「今晚。」

段律師看來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上頭的家務事,自己不好插嘴。

「還有,替我叫秉安回來。」他又冒出一句。

「董事長那邊……」

「說我堅持。」

「是。」

听見回答,尉遲靖視線望向天花板,緩緩閉上眼。段律師見狀,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尉遲先生,沒事的話……」

「段叔。」床上的人突然喚。

「少爺?」

床上的人閉著眼,幽幽開口,「病床我躺膩了。」

只有一句話,看著床上已閉眼假寐的男子,段律師默然。

躺在病床上的尉遲靖也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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