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型血族 第17頁

他深吸白氣穩定情緒,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知道是哪個家伙在我身上刺出洞,要報仇也要找對對象對吧?」他沒正經地隨口亂答。

「什麼?」她的眼楮和嘴都張得大大的。

沒理會她的困惑,他話鋒一轉,問:「斑比,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形象?」

「形象?」她趕不上他的思考步調,只能呆愣愣的重復著尾音。

「對,」似乎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他遷自往下說:「嚴格來說,我是蹺家青年。」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叫蹺家壯年。

在席兒更訝異的眼神下,他撇撇嘴,說起自己那段只有團員們才知道的過去。

「我熱愛音樂,但我爸是標準的商人,在他眼中,我用生命熱愛的一切都只是辦家家酒,他曾經強烈要求我「清醒」一點,結果卻讓我氣醒了,知道這話題只會在我們父子間繼續下去,所以我背包一拎,再也沒回家過。」

胸口一股急來的窒息感讓席兒隱約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意義有多麼重大,不論是對他,或她。原先的不安,全被丟到一旁。

「我媽在我十歲時因病去世了,她是個音樂家,所有音樂人該有的感性、多愁、情感豐富她全都有,有時候我真懷疑生活在滿是數字中的父親,怎麼會和我媽在一起?既然他娶了個音樂家,又怎麼會如此輕視音樂?」他輕嘆。

「我也不懂,有個實際又一板一眼的老爸,我怎麼還有辦法滿腦子風花雪月、憂國憂民,而不是看到美景就開始盤算度假村的建案,或是看到天災就開始計算災害損失金額,然後搶在景氣復蘇前鋪好底盤?」腦中涌現的回憶如惡夢般攫住他,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輕松的語調。

「剛開始幾年,我拚了命地想做出點什麼讓我爸認同我,每天把自己累得跟條狗一樣,有表演的機會就沖,管他有沒有錢領,錢下夠再另外打工去賺。說真的,那段日子要我再來一遍,我也沒辦法了。

「和公司簽約發片後,越來越多人听見我們的音樂,也願意支持我們,雖然高興,然而我心中真的覺得諷刺,有那麼多陌生人願意給予我們支持、鼓勵,可最親近的家人卻依舊不當一回事。我爸頭一次在新聞上見到「Shine」的報導,打了通電話給我,他依舊認為我是在辦家家酒。

「他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了的失落與疲憊,接著往後倒回床上。

「然後我又清醒了一逼,把過去不曾用過的叛逆全拿出來,做為悲憤中的力量,那夜,我把阿Ki從睡夢中挖起來,向他發誓,要拯救世界上所有和我一樣面臨旁徨、感到無肋的孩子,我要用我堅持的音樂告訴他們,追逐自己的夢想不是罪,妥協,就什麼都沒了。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當初照著我爸的要求放棄音樂會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比現在更好。誰曉得,反正都要叛逆了,就叛逆到底吧。」他聳了聳肩,說得無謂。

語畢,房內陷入沉默,過了會兒,Mai深吸口氣,再度坐起身,身旁安靜的人兒原來己成了尊淚女圭女圭,靜靜地流淚。

「喂,我不過說了個死小孩蹺家的故事,有那麼感人嗎?」他一副拿她沒辦法的寵溺笑臉,搖頭笑嘆,將她擁入懷中輕哄。

「不……」席兒為他好心疼,自己听過他隨口哼唱的詞曲,知道他的感性、天分與魅力,可擁有這些的他,卻無法擁有唯一的親人的支持。

想到自己,無論孤單的感覺有多麼沉重,她始終有尤爾,尤爾會給予她無條件的支持,而他,沒有親人的支持,只有朋友……「你很棒……我真的這麼覺得。」

「拜托,你哭成這樣,搞得好像我的身世有多慘似的。」至少兩人相比,他還算正常的那方。

「斑比,你真的是寫驚驚小說的嗎?』』她全身上下只有慘白的膚色和恐怖沾得上邊,依她愛哭的程度,應該去寫詩才對。

懷中的人兒點點頭。

「欺,能告訴我你的筆名嗎?」先前沒刻意去間,但依兩人現在的關系,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遲疑了下。

「嗯…中、中文的譯名……是,波爾迪遜。金。德凡賽。」

她接著補充,「嗯……我寫的是——」

「噢、我知道。」Mai打斷她,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有看過。」

「什麼?」她嚇了一跳,突然掙月兌開他的懷抱,坐挺了上半身,聲音飄高了幾度。

頭一回見她那麼激動,他感到好笑,恢復了俏皮的語調,「有什麼好意外的,你的書很紅,我那麼愛看書,沒道理沒看過。」晤哇一這真是太妙了不是嗎?「嗯——寫吸血鬼小說的吸血鬼?」

「我寫的是奇幻驚驚小說!」她迅速反駁。

「可是主角是吸血鬼沒錯吧?除了主角,其他角色有七成以上也都是吸血鬼。」這不叫吸血鬼小說叫啥?「我想想哦…好像是寫……」仰頭深思,Mai試著找出腦中記憶。

「嗯……第一集的開頭是十四世紀的歐洲,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搞內斗,主角是那家族的族長,然後我只看到第五集,好像是在十六世紀,不知道哪個家伙故意將人類扯入斗爭中,接著引發人類的恐慌與獵殺對吧?」

席兒驚訝的表情證實了他的記憶無誤。

「你確定你寫的是小說?」他突然有了這疑問,該不會是史記吧?她保留的回答,「從小尤爾就常說故事給我听,書中有些是真實情況,但我將大部分的事件都改編過了。」

「尤爾是誰?」

「我舅舅,他是我的監護人。」

你爸媽呢?」

頓了兩秒,她平鋪直敘地道:「我對他們沒印象。」

「抱歉……」

「沒關系,我對他們真的完全沒印象了。」微彎的唇角透露出一絲無奈。

「他們在我還是小嬰兒時就過世了。」

「嗯。」他佔了佔頭。

沉默籠罩兩人,她抬眼,發現他正以非常溫柔的表情看著她,她這才猛然驚覺,在不自覺中,自己將太多私密的事告訴他了。

「我……」她突然感到一陣驚慌。

「我說太多了——」

跋在她急著起身前,他將她按在原地。

「你很好笑。」頭一回,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稚氣的可愛笑容,而是以一個三十幾歲成熟男性的沉穩態度對她低語。

「我單親,你只有監護人;我蹺家和朋友混在一起,你自己一個人不曉得住了多久;我的體質一切正常,你有一些家族遺傳、比較特殊的地方,然後你剛才竟然還能對我的蹺家故事哭得浙瀝嘩啦的。」這已經單純到有點阿呆的地步了。

難怪她警戒心得那麼強。沒辦法應付,只好全推拒在外,才能避免受傷。

「還有,我失身了,凶手是你;我還親口把蹺家的故事告訴你,除了我們團中那幾個,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我口中听到這件事的女人,我都對你那麼掏心掏肺了,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會想辦法抓你回來打。」

他這是……什麼意嗯?如電影定格畫面,席兒呆望了他良久。

「我以為……」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從喉嚨擠出了一點聲音。

「嗯?」他疑問地挑眉。

「你以為我會被嚇跑?」

她吸著鼻子,點點頭。

Mai嘆了口氣。

「斑比,再這樣下去,我想改叫你澎澎了。」怕她不了解,他補充道:「澎澎是迪斯尼動畫里和丁滿在一起的那只豬。」

「我知道啦……」她哭笑交雜的聲音和眼淚一同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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