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惹不起 第14頁

不同于外在環境的髒亂,里頭別有洞天,亂中有序,各色各樣的槍支一字排開,從最小型的槍械到大型火箭筒,應有盡有。

在這種暴力猖獗的地方,人人都需自保,買槍就跟在便利商店買牛女乃一般方便。他挑了一會兒,把幾把慣用槍支模了模,掂了下重量,最終選焙了兩把手槍及三把突擊步槍,和一些彈匣。

「……有蟒蛇嗎?」

那老板皺了下眉,用一種有病的眼神看望他,霍于飛苦笑了下。「沒事,隨口問問。」柯爾特蟒蛇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造價又昂貴,根本不會在這種破爛地方出現,他明知道這點,還是忍不住問了。

坦白講,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霍于飛把東西塞進背袋里,又買了把軍刀,他的背袋里各式求生用品應有盡有,乍看之下還以為他要去打獵。

他租了一輛車,沿著河岸外圍行駛,塔巴斯科州的氣候濕熱,汗水沿著他臉龐滑落,他打開一張充滿注記的地圖,確認了位置方向,把車停下。

他拎起背袋徒步走進樹林里,找了一處挖開土壤,將背袋用塑料袋包好再埋進去,並拿軍刀在附近的樹上做了個記號,按原路走出,驅車離開。

霍于飛衷心希望,那些裝備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唐湘茉被關在這間大宅里已經一周了。

她的房間布置非常豪華,地上是造工精致的波斯地毯,家具是用上好的木材及黃金寶石瓖嵌而成。

外頭天氣很好,陽光火辣得刺眼,舉目望去是一片看不出盡頭的樹林,前幾天剛醒來的時候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按這幾日從僕人嘴里的一些零星對話判斷,她應該是來到了墨西哥的某個地方。

那天她一下飛機,搭上出租車,還不及開口說要去哪兒,就有個男子跟著上車,掏出一把搶抵在她的腦袋。司機也是同伙,他們載著她上路,唐湘茉來不及想到任何反擊方法,就被人徹底擊昏——害她醒來的時候脖子痛了好久,這些人了不起一槍把她給宰了,每次都要她承受皮肉之苦是怎樣?

唐湘茉不禁嘆了口氣。這時敲門聲傳來,一名聲調低沉的男人隔著門板說︰「唐小姐,羅佩茲先生邀請您到樓下用餐。」

「好,我知道了。」唐湘茉撇了撇嘴,打起精神,跟著對方一起走到樓下飯廳。剛來之時她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為這幢屋子的奢華程度咋舌,現在則已見怪不怪。

像電影里才有的餐桌旁坐了一個男子,長相粗獷,五官深刻,神態冰冷,直到金燦燦的瞳眸看見她,才泛起了一點柔和笑意。「茉莉。」

「雨果。」她回以一笑,優雅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我看你這幾天吃得很少,特意叫廚師弄了幾道你們國家的料理,嘗嘗看,嗯?」

「喔,真好,你真貼心。」唐湘茉看著跟前幾盤……嗯,原諒她實在找不出什麼優美形容的料理,暗自月復誹了一把︰既然是墨西哥人就老實吃你們的玉米餅啊!混蛋!

可惜這話絕對不能講,最痛苦的是她還得佯裝美味地把那又甜又酸又辣又咸、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吞下肚。她不挑食,不代表是味覺白痴,听說昨天他已經干掉一個廚子了,她光想就不寒而栗,怎麼以前交往的時候沒發現這一家的人竟如此凶狠?

「小茉莉,你該給我一個答復了。」

男人驀然開口,唐湘茉覺得本來就很難吃的食物頓時變得更難以下咽。可她僅是露出漂亮笑容,道︰「喔,好吧,雖然我很舍不得,但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只好應允……」

于是她感受到男人的情緒變了,變得高漲,興奮難抑。只是他用很好的表像極力克制,等待著她的下文。

但不論他裝的多好,眼眸底下始終掩藏不住那抹漠視生命的殘酷,他可以前一秒與人相談甚歡,下一秒掏出槍來直接轟掉那人腦袋——當然,在他們這個地位的人,只需開口講兩個字就好︰動手。

唐湘茉咽了咽口水,「只是我真的非常珍惜那個戒指,所以把它放進邁阿密一間銀行的保險櫃里頭了……你知道我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有個毛病,覺得珍貴的東西放在身邊不安心,那里規定一定要我本人領取……」

「是嗎?」

唐湘茉渾身一顫,有種駭人的東西在流淌,潑了她一身的厭惡黏膩。她連忙說︰「當然!我甚至連你送我時講的話都記得一清二楚。你說那戒指就像是你的另一個生命,你珍惜它勝于自己,就像是耶穌頭上所戴的荊棘,擁有它的人勢必得多付出一些什麼,換取到的卻是不折不扣的永生……我永遠忘不了你那時候的眼神有多深邃寂寞,你把它交給了我,我不敢置信,你說它太沉重了,你想找個人分擔……之後你就不見了,我好難過,只好把它珍藏起來。中國人有一句話叫睹物思人,我看著它,就會想起你,想起你的孤單,想起你就這樣扔下我走了,你隔了足足一年才出現,難道不允許我鬧個小脾氣嗎?」

唐湘茉說這話時候的口氣非常誠懇,美麗的眸子泛起水霧,迷離地望著眼前這剛硬如鐵的男人,似乎正試圖要融化他。

雨果沉默著,胸腔因吐息而明顯起伏,金眸底各種不同情緒匯聚,混沌不明。那戒指就像是我的另一個生命……唐湘茉述說的言語震蕩了他,使他身上本來涌動的暴戾氣息逸散而去,沉定下來。

他笑了笑。「你說的對,是我不好。」

唐湘茉暗暗松了口氣。「我知道你想送我更好的,我不需要,只要你好好的,留在我身邊……」

一頓教人食之無味的晚餐終于結束,唐湘茉回到房間,面帶柔麗微笑,哼著歌曲。她看了一會兒的書,表情明朗得好似一個剛與情人和好的女人,眉眼之間滿是甜蜜的光采。

直到十一點多,她才關上燈,舒舒服服上了床,拿棉被遮住大半張臉——這里頭總沒監視攝影機了吧?!

喔,老天,她會被自己惡心死!她跟雨果的交往是很成人的,不帶任何多余廢話,分手也分得干脆,就算他真講過那些活似歌劇演員的台詞,她也早忘了。

問題是從來到這里,他就向她討戒指,前幾天她拿頭疼想不起來之類的借口敷衍過去,現在不行了,那男人肯定會用各種方式調查她說的是否屬實。她不知道邁阿密的情資安全是否可靠,若被發現是假的,她就真的死定了……

唐湘茉蜷成一團,在棉被里瑟瑟發抖。每天只有在這時,她才稱得上安全——只要那男人沒福至心靈派人進來宰了她的話。

她看似鎮定,其實很害怕。被綁架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清楚看不看得見明天的太陽,她的生命如螻蟻般被另一個人捏在手心,她必須小心分寸,才能保住自己。

老實說她超級佩服自己,看見雨果出現的時候,她居然能在瞬間轉露出梨花帶雨的表情撲上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

那時,她心底一片涼冷,如踩在濕黏的泥濘地里,很不舒服,直到感覺這男人身上冷厲在她這番「表演」下逐漸褪去,才好受一些。

她聰明地沒問雨果為何要把她禁錮在這里,裝作沉浸在失而復得的愛情里的樣子,而這一切,全是為了那該死的戒指……

她想哭,卻卑微得連哽咽聲都不敢發出,她的能力使她感知這房里全是監視設備,她就像是只籠中鳥,也許主人哪天一個心情不好,就把她捏死了。她渾身打顫,不禁有些悲哀地想,早知如此,在台灣那時又逞什麼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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