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她的肩膀,沒有過的暴力讓她疼得直抽氣,下意識抬頭看著他。
「你一點都不在乎嗎?一點都不會嫉妒嗎?別的女人要把我搶走了,你都不會想辦法把我綁住嗎?」
範蕙怡不知道自己有哪里說錯讓他這麼生氣。男人不都喜歡自由嗎?她說了不介意,為什麼他反而這麼生氣。
「我沒什麼能把你綁住的,等你有一天膩了,我們遲早會分開的。」
徐士凱眯起眼。「原來你一直這麼想是嗎?無論怎麼努力,最後一定會分開。我們交往以來你一直想著這種事?」
她抿緊唇沒有回答。
不過沒有回答也已經是一種回答。
他沉著臉,在送她回去的時候始終保持沉默,車上蔓延著令人窒息的氣氛。
好不容易車子到了家門口,見他沒有去停車的意思,她有些訝異的問︰「不去停車場嗎?」
「今天我就不上去了。」
他從來沒有過的冷淡語氣讓她慌了起來。
「為什麼?」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我需要時間想一想。」
她想問是什麼事,她想問怎麼了,可是他嚴肅的神色讓她問不出口,他周身散發出一種不想被打擾的冷冽氣息,她只得黯然的下了車。
沒有再見的吻,沒有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他只點了點頭就開車走了。
她站在夜色中,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轉角。
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有預兆的,只是當事人在當下並沒有辦法察覺。
後來想想,他是從那天以後對她的態度就變了。他還是他,只不過那種毫無顧忌的熱情跟一刻都離不開她似的粘膩不見了。
罷好那一陣子她工作比較忙,雖然說有點怪怪的感覺,可是也沒有多想。
直到那天他來找她。
他說︰「我們就這麼算了吧!」
累了——徐士凱這麼形容他的感覺。
曾經想過無數次這種情景,也告訴自己這段感情總有一天會結束,她以為已經打好預防針,想不到結果還是那麼痛。
她花了一個月讓自己接受失戀的事實,逼自己重回到過去的生活……用盡了力氣,卻只徒然的領悟到自己永遠回不到過去。
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曾經跟另一個人那麼緊密結合過的她無法再忍受一個人的孤單,曾經分享過那麼濃烈感情的她無法再客觀理性、保持無動于衷。
她以為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可以在結束之後,回想起這段感情時把它當作美好的回憶,想不到那巨大的疼痛天翻地覆的將她從里到外完全改變。
一個月,她用一個月的時間只做到了讓自己認清事實。
她只能安慰自己,那是第一步,然後傷口會慢慢愈合,然後听到他的名字不會心痛,總有一天她會忘了他……她相信總有一天會的,三十年、四十年後吧?
然而現在,那赤果果的傷口還是那麼疼呵!
她就像是拳擊場上被一拳重擊倒地的拳擊手,在裁判喊到十之前勉強撐著疼痛不已的身體站起來,稍微撐住自己……
可現在他卻忘了他們已經分手,他還愛著她——
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拳將沒有準備的她再次擊倒在地,她有預感,這次她可能再也爬不起來。
第5章(1)
範蕙怡瞪大了眼楮。
失憶?這只有在電視或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情節怎麼可能在真實人生上演?
她倏地轉回頭去看病床上的人,但立刻就後悔了自己的直覺動作,因為他深情的目光幾乎讓她暈眩。
還沒來得及消化徐雪齡的話,所以她呆呆的,連動也沒辦法動,握著她的手徐士凱說話了。
「我不許你再走了,我知道你一定又因為工作的關系,所以說什麼沒辦法陪我,拜托,我可是你男朋友,而且我現在全身痛得很,你得陪我。」
她想抽回手,可是他不放,被那樣緊緊的抓住,她都錯亂了。
好像他說的才是對的,好像她才是那個搞錯狀況的人,好像……他們還在一起似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像被燙傷一般的甩開他的手……
「別這樣,蕙怡,士凱才剛手術完,你能不能別刺激他?」徐雪齡緊張的阻止她。
沒錯,那皺著眉,因為失血或者驚訝而蒼白的臉龐讓她有些不忍,可是她沒有辦法……
「你撞壞腦子了,我們一個月前就分手了。」
範蕙怡仍然選擇說實話。她不能不這麼做,她沒有辦法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跟他還像情侶一樣相處,那簡直是……根本無法想像。
「你現在的女朋友是孫小姐。」她指著在一旁的孫依依,「這才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她昨天整晚在這里陪你。你看,她又漂亮又有氣質又溫柔體貼,她才是配得上你的女人。」我不是。
徐士凱的眉皺更深了。
「別開玩笑了。」他的聲音沉了下來,似乎相當不悅。「我會不清楚我喜歡怎樣的人嗎?」
他連看也懶得看孫依依一眼,讓孫依依氣得臉色鐵青。
「過來,我身體真的不舒服,別再跟我鬧脾氣了。」
她幾乎要屈服了,幾乎要向他走過去,被那雙她懷念的溫柔又深情的雙眼所擄獲……
「不。」
她想起了當初就是被那雙眼楮給征服的,接著想起那些沉溺在甜蜜假象的日子,然後想起分離的痛苦,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多到不敢再靠近他。
「不!」她大叫著轉身,快步沖出病房,就好像是後面有毒蛇猛獸追著她似的。
範蕙怡的生活跟往常沒什麼不同,早上七點起床、上班、吃飯、加班,然後就回家,整理家務,洗衣服,十一點上床睡覺。
只不過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件事情打亂了……
擺在桌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因為響得太頻繁,她不得不轉成震動。她瞪著螢幕上顯示的電話,咬牙按下關機鍵。
整理好情緒,她抬起頭,繼續方才中斷了的對話。
「董事,今天開會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了,您看看有什麼不是的,我可以立刻修改。」
徐雪齡剛剛從父親的辦公室回來,看到範蕙怡,有些欲言又止,又看她關掉手機,更加躊躇了。
她想她知道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事實上,剛剛父親跟她講的也是有關這件事。
「蕙怡……你可不可以去看看士凱?他一直問起你。」
「我不想。」
「呃,那至少接他的電話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
範蕙怡固執的搖頭。「董事,請您不要再說了,我跟他已經分手了,繼續聯絡並不恰當。」
「可是他忘記了啊!」
範蕙怡咬緊唇,不敢相信她的上司竟然是這麼……這麼沒神經的人,盡避從沒對徐雪齡不敬過,但現在卻忍不住提高音量。「可是我沒忘!我沒有忘記他說分手的模樣,我沒忘記我花了多少時間才逼自己忘了他,我沒辦法那麼簡單的像用橡皮擦擦掉那段記憶!」
徐雪齡顯然被她的激動嚇住了,久久才喃喃的說︰「對不起……我知道我們的要求是過分了點,只是他現在還是個病人……」
範蕙怡要很用力才能逼自己鎮定下來。「董事,我現在得趕一份文件,不能跟您多聊了。」
徐雪齡吃了個軟釘子,只能模模鼻子,走回自己辦公室。她這個助理的個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雖然外表很文靜,可是卻很有自己的原則,固執得很。
下班時間到了,今天範蕙怡沒心情加班,回到辦公室拿了皮包,關上電腦就離開公司。
一路上她逼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人的事情,她安慰自己也許沒幾天他就會恢復記憶,一切就可以回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