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看招! 第4頁

「喂,起來了,不要在這里睡。」

沙發是配合他倆的身高買的,所以足夠寬敞。他坐下來,一邊喚她,一邊毫不在意地飲盡她喝了一半的啤酒。

常溫下的酒液失了氣泡,喝起來苦得惡心,可一想到她獨自一人喝酒配小菜看電視,那畫面便讓蔣呈禮發噱。「噯,你是歐巴桑啊?」

他好氣又好笑,坐在沙發另一頭,伸直一雙頎長有力的腿,吐出一口長息。終于,回家了。

一旁的她睡得正沉,燈光下,她膚色瑩潤,修長縴細的四肢大張,一身短T短褲,模樣超級無防備。雖然她老是野獸、野獸地叫著自己,可她對他的信任,有時候還真是多得令他感覺害怕。

就像現在。

蔣呈禮狹長俊逸的墨眼睇望著她,好一會兒,見她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終于克制不住,俯下了身……

「哇啊!」舒忻宇驚醒,撫著臉頰,那兒正熱辣地痛,她眨了眨惺忪的眉眼,一臉匪夷所思地瞅著他指控。「你干麼捏我的臉!痛死了!」

「誰要你不醒。」蔣呈禮笑得滿足,活似一只偷腥成功的貓。「不要在這里睡,你會感冒。」

咩的,還要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提醒?內心是這麼想,不過,被他擔心的感覺老實說不差,尤其這頭野獸的眼中向來只有自己……

「你幾時回來的——哇靠,凌晨兩點?」她瞪眼,不可置信地指著他鼻子叫嚷︰「說要今天——不,昨天回來的是哪個家伙啊?」

「沒辦法,一時走不開。」

蔣呈禮掀唇一笑,那排整齊潔白的牙讓她眼楮生疼,一肚子氣瞬間沒處發,只能隨口氣道︰「明天開始輪你打掃、倒垃圾,知道沒?」

「嗯。」他好脾氣地應著。說真的,他真喜歡她這樣念他。

在外奔波了大半個月,面對難搞的藝人跟意見相左的業主,如今終于卸下一切,听見她好有精神的罵人字句後,他才真正覺得自己得到了休憩。

一思及此,蔣呈禮便一陣好笑。唉,有生以來第一次察覺自己竟有被虐狂的潛質便是在認識她以後,她愛罵又愛碎碎念,活像個老媽子,但——

「哪,小宇。」

「干麼?」

「我肚子好餓,想吃泡面。」

他笑笑開口,帶著一種近乎討好的撒嬌聲調,果不其然看見她硬是裝狠的表情一僵,接下來的作為完全出賣了她。「冰箱還有今天剩的炖牛肉,我去熱一熱,再煮個面,不要老吃那種不健康的東西!」

丙然。

炖牛肉是他最愛的料理之一,那肯定不是剩的,而是她特意為他做的吧?

蔣呈禮為此心情愉快,這個女人脾氣又直又硬,嘴巴也不饒人,可她其實心腸很軟,很照顧人。

斑中時就是這樣,血氣方剛,不顧一切替自己好友出頭,甚至到後來他們真正成為朋友以後,她那時時刻刻無不掛心著自己的言語,盡避不好听,卻也句句藏著真心。

「相信我,你遲早有天會被人亂刀砍死!」

「嗯,那也是我的命。」

「你白痴啊!我可是每天擔心你擔心得頭發都要白了好不好?!」

那是在他們「交朋友」的第一年,她終于坦率地吐露對他的關心。

想著這些事,蔣呈禮不自覺笑出來,表情放松。

在廚房的舒忻宇轉身看見,一頭霧水。蔣呈禮雖然看起來總是笑咪咪的,但若要他笑出聲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是什麼讓他這麼開心?

「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不用了,我在外面洗過,換個衣服就好了。」蔣呈禮起身,提起地上的行李回到房間。

幸好,他沒有回頭。

他這個人,不只是忠于自己的這部分很野獸,連他的直覺也是屬于野獸等級的。

所以,如果他看見了她這時的表情……肯定完蛋。

他說他洗過了,意思是肯定做了一些需要洗浴的事,也許,是和雜志上的那個女人……

舒忻宇吁口氣,倒映在洗碗槽水盆中的臉,忽地變得好苦好苦,苦得像化不開。

只因,她早已愛上了這頭野獸。

從很久……很久以前。

第2章(1)

回想起來,高中時,蔣呈禮突如其來「宣告」要和她做朋友,之後便自顧自地糾纏她,不是中午的時候到她班上,就是放學時「守候」她回家。舒忻宇根本搞不懂他的目的,但在越來越多女生因不解而開始仇視她的情況下,最終也只得投降——

「好好好,我跟你做朋友,拜托你別再纏著我不放了……」

她服了他的執拗,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蔣呈禮惡整她的方式?但听見她答應之際,他竟露出了笑容,燦然得幾乎要閃花了舒忻宇的眼。「我好開心。」

他這麼說,語氣是真心的。

「真的假的?」

舒忻宇傻眼,在他過于真摯的目光下不禁紅了臉,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不好意思。

不可否認,蔣呈禮這個人盡避沒原則又沒節操,但相處起來並不會太難。那一年,她的父親失業,母親為此終日數落,兩人吵架吵翻天。高二的她一邊要專心課業,一邊則籠罩在害怕父母就此離婚,但又不願再見他們彼此折磨的陰影下,壓力無處宣泄……

在痛苦得不得了的時候,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將這件事告訴他,結果蔣呈禮只淡淡回了一句︰「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

他並沒用多余的言語安慰她,甚至連一句「放心,不會有事的」都沒講,只是看著她的目光非常理所當然。「而且,就算你的父母真離了婚又如何?你還是你,不會有任何改變。」

是啊,的確是這樣。

蔣呈禮輕淡的態度,令她覺得為了這種事陷入煩惱的自己很蠢。她一直不肯正視,逃避自己的家庭已開始不完整的事實,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可即使真留住了「形式」,感情不再,又有什麼意義?

那一天,她回到家,父母還是一如既往地激烈爭吵,她走過去,面容平靜,口氣卻很認真。「如果真的那麼不開心,你們離婚吧,不用顧慮我。」

就這樣。

奇異的是,在她憂慮惶恐的時候,父母像要和她作對一般天天爭執,等她看開了,他們才恍若大夢初醒,各退一步,各自反省。

事後,舒忻宇將這事告訴蔣呈禮,他只是一笑。「是嗎?那很好啊。」

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口氣。

于是,她開始懂了。

他忠于自我、忠于現在,不在乎那些流于表面的形式。他從不輕易承諾,但一旦下定決心,那便是一輩子的事,至死方休。一如他堅持要和她做朋友。

他確實是一只野獸,一只君臨天下的獸,臥在高崗上,俯瞰山下的人們那些虛偽表面的情節,隨即打了個呵欠,深覺無聊地困倦睡去。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想跟我做朋友?」她問他。

蔣呈禮仍是笑。「直覺。」

好答案。舒忻宇也笑了。「但你不是說,‘勉強是沒有幸福的’?我一開始可是真的很討厭你。」

「是嗎?」蔣呈禮只淺淺地勾了勾唇,沒有多說。

可舒忻宇懂的,他早已看透她了。

看透她自以為是的逞強及偽裝,在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打從心底真正厭惡這個男人——包括她。

一方面覺得他差勁、沒節操,可另一方面,卻又憧憬他能這樣無拘無束、坦然無謂。打從他開口要和她做朋友開始,舒忻宇就不曾真心地想拒絕。

他們的交往開始變得親密,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強烈企圖心的她,很自然地選擇和他就讀同一間大學,延續關系。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還真是一點也不「順便」……也許,早在那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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