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請上轎 第17頁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來找孤王喝酒的嗎?怎麼把酒給打翻了?」熙隆走下錦織坐毯,將裴縈縈手中緊握的那瓶酒給拿下,然後當著她的面,仰頭飲下數口瓶內的酒,在裴縈縈又要伸手搶下前,忽地道出一段隱埋多年的秘密。

「縈縈,我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當年你從中原帶來的那瓶女兒紅。你曾說在中原,那種酒是在生女孩時,將釀好的紹興酒以泥封口埋進土里,直到女兒出嫁時,再挖出來當嫁妝的酒。听了你的話,在嬿伊還有愛奴兒出生那年,我也為她們各埋了數甕的酒,準備以後給她們當嫁妝,我想讓你也嘗嘗,我釀的酒,是不是有你家鄉酒的那番滋味?」熙隆話里三份醉意,表情七分痛苦,搖了搖手里的馬乳酒,這回卻是來不及阻止裴縈縈,眼睜睜的看著她將酒瓶整個摔碎。

「熙隆,不管你怎麼做,都無法彌補你毀了我一生的事實。」裴縈縈激動大叫,神情淒楚。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她本該擁有幸福的人生,她所愛的男人,還有他們的孩子,都該好好的活在這片草原上,而今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

裴縈縈泛紅的眼眶,與激烈的言辭,字字句句刺進熙隆愧責的心里,適才咽下胃袋的數口酒,在體內產生了變化,他一時壓抑不下毒性,唇角溢血,踉蹌欲倒。

見狀,裴縈縈雖然心中不願,但那雙手卻下意識的上前扶了他一把,待熙隆站穩,她又倉皇退開。

「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察覺酒里有毒的?」適才她進帳包,什麼話都還沒說,熙隆見她手里提酒,就想也不想的上前跟她搶酒,那神情豪壯的像是個即將赴死之人,在那當下,裴縈縈才驚悟,原來熙隆他是清楚她長期在喂他喝慢性毒酒。

裴縈縈的質問,觸動那雙褐色眸子的警戒,他先是將冷眸掃向帳包外,確定外頭並無其他人,這才以手背抹去唇角血漬,故作無知的低喃,「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裴縈縈看不過他裝傻的樣子,更不願在他的包庇下一再苟活,她看著他,多年來忍辱偷生的情緒,一下子爆發開來,她忍淚泣吼道︰「熙隆,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所見最卑鄙下流的男人,我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你听懂了麼沒有?」

裴縈縈的叫吼聲,不但令熙隆錯愕,就連躲在錦織毯里,還等著想給雙親一個意外的裴嬿伊,也被這段話給嚇傻了。

母親她在說什麼?阿爹又做了什麼惹母親不悅的事了?為什麼母親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熙隆未免裴縈縈繼續聲張,他干脆大步一跨,兩手重重的按在她的肩膀上,並將她壓倒在地上,神情壓抑又渴望。

看著這樣的他,裴縈縈滾動喉頭,感覺背脊涌起一陣寒意。

熙隆及肩的發,不羈的垂落在頰側,他看著眼前的裴縈縈,感覺心房一陣猛烈收縮,壓抑的喘息,已分不清是為了喝下她親手送上的毒酒,還是因為她的美麗。

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嗓音嘶啞,「縈縈,你听清楚,在巴桑族里,王權就是至尊的象征,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冒犯,你該清楚,就算是玩笑話,也不該對孤王說,否則其下場,你該明白。」

听了他的話,更加確定他的確是清楚著她的作為,一股羞惱與憤恨的情緒,在壓抑了十多年後的此刻,完全爆發。

裴縈縈激動的掙扎著,拒絕與熙隆如此親密的接觸,那會讓她想起當年被他侵犯的記憶,她裴縈縈的身體與靈魂,都只屬于一個男人,而他——熙隆不配擁有她。

「放手!你這個虛偽的男人,你先是殺死我心愛的男人,又違背約定,侵犯了我的身子,我……我恨死你了,從你玷污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天天祈禱你早日死去,你知不知道?」裴縈縈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禁錮下,所有的掙扎與反抗,都顯得多此一舉。

面對她的眼淚與脆弱,熙隆靶覺心房一陣劇烈收縮,他心痛不已的更加收緊抱著她的力道,他將吻落在她的唇上、頰畔,甚至是親吻她淌出眼角的淚痕,希望能借此安撫她心中的痛苦,但是當他的舌尖嘗到一股溫熱血腥,意識到她做了什麼時,再大的懊悔與悲傷,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悲愴。

裴縈縈竟然預先在嘴里暗藏毒藥,打算與熙隆同歸于盡。她咬破毒藥的蠟丸,讓熙隆間接也吃下毒藥,看著眼前男人震驚悲傷的表情,裴縈縈竟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她伸出虛軟無力的手,輕扯熙隆胸前的衣襟,嘴里一邊吐著血,一邊低聲冷笑,「跟你說,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為的就是希望能親手殺死你……」

躲在軟鋪里的裴嬿伊,听見「死」這個字眼,不由自主的全身發抖,想出聲走出來,卻發現雙腳無力。

而不在乎毒患的熙隆,則心急的將裴縈縈抱在懷里,企圖將她嘴里殘余的毒丸給吸出,但是卻被裴縈縈拒絕了。

她死命的掙開他的懷抱,神情淒厲的無法接受他的愛,「你不要踫我,我死也不會再把身體交給你。」

「你這個傻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熙隆眼眶含淚,不能明白為什麼裴縈縈都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沒有放棄尋死的念頭,他不是已經放棄自己,飲下她某天送來,滲著慢性毒藥的酒來贖罪了嗎?為什麼她就不能多點耐性,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激烈的方式尋死?為什麼她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為什麼?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答案了,因為就在他心愛的女人,死在他懷里的同時,那個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女兒,也在此時步履搖晃的走到他面前,小臉掛滿淚的看著他,就在這混亂中,巴桑族的守衛也沖進了首領大王的帳包。

熙隆知道,為了保護心愛女人的還,他不能死……

至少,目前還不能……

怦怦!怦怦!怦怦!

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在寂靜無聲的黑暗中,格外予人一種安撫鎮定的力量。

「嬿伊,你醒醒……」男人的聲音飽含焦急與關心。

順應呼喚般,裴嬿伊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是晏武嗎?這是哪里?」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那如雷貫耳的心跳聲,僅剩炙熱熟悉的氣息圍繞在身邊。

「是我,你終于醒了。」

黑暗中的夏晏武,聲音近在咫尺,粗重的鼻息與自他身上傳來的高熱體溫,說明他就趴撐在她身體的上方,只是裴嬿伊無法看清他臉部的表情,她感覺莫名的心慌,身體才輕輕挪動,就感覺到左腳似被重物給壓著動彈不得,正覺不對勁時,隨即又听到石塊移動與夏晏武制止的喝聲。

「嬿伊,你不要動!」夏晏武的嗓音有著一絲的勉強與痛苦。

第8章(2)

听他這麼喊,再加上耳邊傳來的淨是碎石松動的聲音,她繃住了身體,只敢以最小的動作,以手慢慢地往四周模索,觸手皆是殘破的瓦礫,對于這未知與不明情況的處境,裴嬿伊感到極度不安于緊張。

仿佛知道她的焦躁,夏晏武又輕聲說道︰「你別緊張,你還記得我們取『大漠魂』的事嗎?那時候我才將彎刀拿在手,就觸動了機關,整座祭壇坍塌,那時我們一起跌了下來,而你也因此昏迷了將近一天。」

听他說到祭壇坍塌,裴嬿伊不禁胸口緊縮起來,她著急地空出自由的雙手,試圖向觸模他的身體,卻只模到他身上一片汗濕,她感覺胸口一股窒悶,心急地問︰「晏武,你還好嗎?你怎麼流這麼多汗?」他不說她還真忘了先前遭愛奴兒,以尼達、費達兩兄弟的安慰作為交換條件的事情,現在想來她仍覺得心寒。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