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請上轎 第22頁

這個女人,是存心要羞辱她到底就對了?

想她不就是為了證明有能力成為巴桑族首領王後,才會去尋找「大漠魂」的嗎?為什麼一切事情都如她所願之後,又毫不留戀的將「大漠魂」轉托阿爹交給她,然後還說要講首領王後之位禪讓給她,裴嬿伊以為她三姑誰?可以這樣隨便的耍弄他人嗎?

愛奴兒咄咄逼人的模樣,激怒了夏晏武,只見他微眯銳眸,不悅之情溢于言表,但一雙柔軟素手,輕貼他胸口順氣的手勢,成功的壓下他心頭的憂火。

「你別生氣,先幫我將茉莉還有石榴牽出來,等我跟愛奴兒談完,馬上就離開。」裴嬿伊不擔心愛奴兒攔路,會引來其他人的阻撓,相反的,她原先還怕此去將一別經年,恐怕難有機會再回巴桑族,愛奴兒的主動出現,倒是讓裴嬿伊松了口氣。

默默的看了眼裴嬿伊自信的眸,剛毅的面容沒有絲毫表情,他斜睨了眼愛奴兒,對她施已延伸警告後,便低頭鑽進馬圈,與才剛找到老婆,正新婚燕爾的茉莉敘舊兼拖出來充當坐騎。

不理會馬圈那廂一人兩馬的爆笑相處,裴嬿伊坦率的彎唇微笑,「你會拿到大漠魂,相信首領阿爹也跟你說了不少,你還有其他的疑問嗎?」

離開自小長大的巴桑族,對裴嬿伊而言,一方面是想擺月兌當年娘慘死的回憶,另一方面也是無法毫無芥蒂的面對既是疼愛著她的首領阿爹,卻又同時是害死她親生父母的阿爹,離開巴桑族,或許是她擺月兌心魔桎梏的唯一救贖。

「他不是你的首領阿爹,我才是。」她才是擁有正統首領阿爹血緣的女兒,唯有她能獨擁首領阿爹全部的關愛。

愛奴兒扞衛親情的模樣,震動了裴嬿伊渴望親情的心,她感覺內心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泛著酸澀,但是她極力壓抑那種負面想法,唇角牽笑得道︰「你要怎麼認定那是你的問題,至少在我心中,他是我的阿爹。」面對是痛苦,卻也割舍不掉多年相處的牽絆,再說當年娘的喂毒事件,要不是首領阿爹的傾力相保,她只怕難以再在巴桑族待下去,更別提首領阿爹還為了死去的娘,盡心盡力的找了個「護王誤飲毒酒」的美名給她,甚至還讓她成為如今的首領王後。

只是,再如何想將往日仇怨雲淡風輕的放下,終是在不知所有內情的愛奴兒誤解下,裴嬿伊最終還是選擇成全愛奴兒的想望,並且也順從己意,將與夏晏武遠赴中原,重新過她新的人生。

裴嬿伊自信灑月兌的態度,惹惱了愛奴兒,她緊蹙眉心,怎麼也想不明白,何以在她使盡手段針對她的同時,她卻能在擁有絕對權利的當下,非但不對她秋後算賬,居然還想將首領之為禪讓給她,這中間要不是她巧用心機,就是另有圖謀。

思及此,愛奴兒撇唇,表情憤恨,「我不跟你多說廢話,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剛接下首領的位置,怎麼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你就想要拍拍走人?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不如今的行為,與叛族何異?你根本就不配成為首領,這樣的你是我們巴桑族的恥辱,就別提你還剝奪了本來該屬于我的驕傲。」她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她攢緊拳心貼在身體兩側,壓抑自己欲上前刮人的沖動。

裴嬿伊她怎麼能這樣?

輕易的得到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卻又毫不珍惜的輕易拋棄,這種人簡直可惡到該下十八層地獄。

面對愛奴兒不留情面的指責,裴嬿伊非但不以為杵,還露出了別有深意的微笑,「愛奴兒,你終于說對了一個重點。」

「……」裴嬿伊的表情,令她錯愕。

「我的確是不適合首領之位,你才適合。」裴嬿伊直接點明事實。

見愛奴兒一副「別想耍我的表情」,裴嬿伊又絮絮叨叨的逕自解釋起來,「從小我所受的教育,就是深入了解中原的文化與各族間的語言,對于游牧兒女擅長的馬術等技能,我僅學到皮毛,但是你不同,你一直跟在阿爹身邊,學習如何騎馬打仗、帶兵操練等技能,兩相比較下,你的確是比我更具有成為首領的特質。」

「你少在那里鬼扯淡,如果你真的有心玉成,又怎麼會爭取以找到『大漠魂』作為你繼承首領的條件?」少把別人當白痴,她裴嬿伊以為別人都是笨蛋,會輕易相信她說的話?

「因為我需要自由與若雷石。」想得到自由,是在計劃之前,而若雷石則是在遇到夏晏武之後,附加上去的。

「你放屁!」什麼爛理由?

愛奴兒的直率性格,讓一向少與其相處的裴嬿伊,直覺像是在與妹妹斗嘴,這種親情間的互動,才是她想要的嘛!

「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我如果不爭取成為首領,那麼我這輩子只能待在巴桑族里,永遠無法代替親娘,前往中原探視她的家人、親族。」遺骨不能葬回故土就夠令人遺憾了,若還不能代娘回生前心心念念的家鄉,那就更不孝了。

裴嬿伊認真的表情,令愛奴兒輕蹙眉新,她不確定的再問︰「你有想過,得到你想要的之後,背叛巴桑族的你,可能會永遠回不來?更甚者,我極有可能為立威于族人,對你采取行動,這樣你還是要禪位于我嗎?」

綠色的眸,迎向那褐色的眸,眼神堅定而純粹,「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後悔禪位,再說你也應該知道,不管你再如何恨我,我永遠都會認你這個妹妹,只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僅存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你……」從不將她當家人,滿心眼只看得到她所擁有的,卻忽略了一些淺而易見的事實,愛奴兒不禁怔然。

她想起適才阿爹同她說,她的姐姐就要嫁去遙遠的中原了,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巴桑族,錯過今晚的送別,問她會不會後悔?

那時,她無法分辨內心涌起的酸澀是什麼?如今她才稍稍明白,她也並非全然不在乎她們姐妹間的情分,裴嬿伊可是她唯一的姐姐啊!

見愛奴兒欲言又止,裴嬿伊也不勉強她,張望了下天色,疑惑夏晏武不過牽兩匹馬,何以會牽這麼久?忍不住好奇想移動腳步往馬圈行去,瞥了愛奴兒一眼,裴嬿伊跟她道別,「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動身離開了,以後阿爹就拜托你照顧。」

「等一下,我還有話要問你。」愛奴兒喊住她。

「恩?」

「你……你還會恨阿爹嗎?」愛奴兒猶豫了一會兒,捕捉到裴嬿伊眸中的詫異,她隨即解釋,「你不用再瞞我了,當年阿爹跟……那個女人的事情,我雖然不知道全部的經過,但我也不笨,那個女人每回看見阿爹,眼里淨是仇恨,想也知道,她怎麼可能會為了護駕而誤飲毒酒?我不想去追究他們過去的恩怨,我只想知道,面對一個曾經做錯事,然後盡全力想彌補的老人,你……還會恨他嗎?」

曾經,在阿爹病得很重的時候,愛奴兒曾听阿爹痛苦的低喃,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三個女人,一個是她愛奴兒,另兩個就是裴氏母女。

長久以來,本以為愛奴兒皆被蒙在鼓里,不清楚事實的真想,但如今听她所言,似乎也非如此,裴嬿伊頓覺心房生氣些微的揪疼,既為瞞騙愛奴兒而內疚著,也覺得畢竟還是至親姐妹,再怎麼口頭稱恨,彼此的關心卻是深埋在心底,非到關頭不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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