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氣,鼻息里全是屬于他的獨特氣味。「無論如何,你比我更適合這里。」血統算什麼?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誰還管血統。
「還記得我們的賭注嗎?」
梅杜莎愣住,不解他為何老提起那個戲諺的賭注,難道……
當司各特這個姓不再羈絆你我時,我們能否拋開所有在一起。
再見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席凡!你不可以!」
他半挑俊眉,顯得有些狂傲。「可以,我可以的,你不能阻止我,誰都不能阻止我,也沒有那個資格阻止。」
她急躁的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不!只要你一離開,那些把你視為眼中釘的人一定會找機會除掉你,你一走,很可能……」
大掌立時捂住她的唇,席凡淡笑道︰「相信我,我沒那麼好對付。現在,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保羅一定把血緣鑒定書交給你了,把它給我。」
梅杜莎氣炸地張嘴欲咬他的手,可惜讓他先一步躲開,順帶奉送一個安撫的深吻,讓她滿腔的怒火只能往肚子里吞。
「把它給我。」他態度強硬地重述。
梅杜莎忍著無處可發的怒氣與委屈,氣呼呼地蹬著長靴踹開床架。床底下,有個長條狀的木板特別突出,她彎身伸手扳開木板,從里頭取出一只黑色繪有蛇紋的鐵盒。她握住盒沿的手壓得又緊又牢,始終不肯松放。
席凡一根根扳開她按得泛白的縴指,搶過鐵盒。打開來後,陳舊泛黃的幾份文件靜躺在盒中,他拿出文件,飛快的瀏覽過一遍。
梅杜莎抿緊唇不發一語,凝在眶中的眼淚幾乎落下,不過,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氣憤所致。
他盯著她傲挺縴細的側影,凝視了好一會兒,驀地開口。
「莎莎,聖誕快樂。」這一聲,像是臨走之前的道別。
剎那,她來不及把這句他遲來的親口祝福消化,整個人便完全僵住,當她霍然旋身欲阻止他時,卻只捕捉到他離去的背影。
爾後,她听見不遠處的會議廳傳來陣陣騷動,鼓噪的聲浪徹底掩沒了縈繞在她耳邊的余音,再隔了半晌,隱約能听見有人驅車離開,就在下著大雪的夜里,她失去了席凡的蹤影……
懊死的混蛋,她甚至還沒有傾訴對他的情愫,他就這麼狂傲自大又灑月兌的選擇一走了之,置她的感情于何處?她又該拿該死的他怎麼辦?
心,像失根的蘭花逐漸枯萎,她能听到傳自心底的撕裂聲,比窗外的飛雪更刺骨,想像著他離去時寒透的心,她的心情更是糟透了。
梅杜莎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喃喃咒罵著,「去他的聖誕節……我恨死聖誕節了……而且你少說了一句生日快樂……該死的混蛋!」
第7章(1)
台灣,冬季白天的氣溫仍高的中部小鎮,一處距市區不算遠的僻幽之所,有個漆成鮮紅的鐵鑄薔薇門牌,上面題著「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威廉古堡」。
房客之一的白雪正拖著一株剛買來的聖誕樹,步伐無比艱困的爬上階梯,驟然,一道有著優雅紳士氣息的頎長身影走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接過那株笨重的聖誕樹。
「啊,你不用幫忙啦,我教威廉出來就……」
她的驚呼還未完整落下,就見住進威廉古堡將近一年的新房客和聖誕樹一塊兒進了門,消失在屋里。
白雪松了口氣,便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似的跳進威廉古堡里。
唉進門,她就听到威廉正拿著話筒大呼小叫。
「都快一年了,你還賴在法國做什麼?不是說你無心接管嗎?那就回來台灣啊,少你一個吐槽的伙伴實在很不習慣。」
白雪彎身抱起懶洋洋的貓兒黑伯爵,刻意擠到威廉身側,拉長耳朵听著話筒另一端的女聲。
那道聲音有些無力且無奈,不復從前的古靈精怪和活力充沛,「死威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肖想我帶錢回去嗎?這個死愛錢的吸血鬼。」
威廉毫無愧意的回答,「當初可是你急召我去巴黎標下你的婚姻權耶,不然我怎麼會把手頭上的錢全花個精光?」
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陣無奈的回吼︰「結果你錢根本不夠,還不是流標了!而且,你的錢根本是自己拿去蒙地卡羅的賭場輸光的,還有臉賴到我身上?」
一旁,白雪噗哧一聲輕笑,隨即惹來威廉的白眼。
威廉加強火力朝話筒吼道︰「你少怪東怪西,誰知道你這女人竟然這麼值錢。」
「臭威廉,你給我小心一點,等一下我要跟羅蘭家族的人踫面談生意,要不要我好心點,泄漏你的行蹤?」
「卑鄙!」威廉握緊手中的話筒,雙眼幾乎噴火。「我不管你了,反正你再不回來,我就找新房客賺點零花!」吼完,他俐落地掛斷電話。
見他們隔空叫囂結束後,白雪不解地問︰「你說要找新房客?我們不是早就有新房客了嗎?」
「廢話,我不這樣說的話,那個死沒良心的梅杜莎不知道還要待在法國多久。」
「那萬一她真的回來了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回來就回來啊,沒給錢絕對休想踏進威廉古堡。」威廉冷哼。
白雪秀眉一皺,「我是說,要是她回來,發現自己的房間己經出租給別人,不氣死才怪呢。」
威廉蹺起二郎腿,一臉啥都不怕的痞樣。「哼哼,這個問題我早想好了,明天我就找裝潢公司來,將她的房間再多加裝個木制屏風,這樣一來,不就能同時住兩個人了嗎?」分享完妙策,他不忘回她一個「你笨喔」的目光。
白雪吃驚的望著他,「你果然是小氣吸血鬼耶,沒看過比你還摳門的。」
威廉橫她一眼,「你嫁了個鍍金瓖銀的飯票,當然不知道窮苦人家的可憐。」
聞言,白雪毫不害臊,反而滿臉驕傲,笑不可抑,直到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擺在客廳一隅還光禿禿的聖誕樹,心里又不禁有個疑問。
她撐著腮,小臉上滿是狐疑,「話說回來,新房客有點怪耶……」
威廉正按著遙控器,瀏覽電視節目,眸光有些閃爍不定,略帶心虛地咕噥著,「他有付錢就好啦,你管他怪不怪。」
「為什麼他會知道威廉古堡有空房?」白雪開始發揮偵探般的好奇心。
「因為我貼了廣告單。」威廉像回答益智游戲般有問必答。
「那為什麼他三天兩頭就不在?」她不死心的再問。
「因為他事業做很大。」威廉簡潔的回答,生怕被她看出什麼端倪。
「他是不是在干什麼違法的事業啊?」她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借問一下,你老公有多合法?」威廉睨了自雪一眼,反嗆回去。
白雪覺得有理,旋即換了個問題,「那,為什麼新房客長得那麼帥又神秘兮兮?」
「……你小心我跟你老公說你想偷吃。」威廉直翻白眼,深感無言。威廉古堡什麼不多,就專門出產花痴跟怪咖。
白雪眯眼慍惱的舉腿飛踢,猛踹著他。「死威廉,你才給我小心點,我是怕你煞到新房客,在家里公然亂搞!」
「哈,你省省吧,新房客是我的投資事業,我可是還準備和他合伙。」
威廉躲開攻擊,干脆抓過計算機,開始盤算他的投資報酬率。
「嗯,想不到賣二手藝術品還真有賺頭……」他沉浸在計算機螢幕顯示的天文數字,笑得既陶醉又奸詐。
一旁的白雪不明就里,既然搞不清楚狀況也就懶得管了,索性掉頭就走。
雖然經營這樣的副業會惹來不少麻煩,不過從獲得的利潤看來,還是很值得的,只是接下來衍生出的事會更棘手,可能還得他親身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