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第20頁

夜色逐漸籠罩,歪曲的小徑使得體力嚴重透支的她寸步難行,明顯可辨認的山路越來越窄,蒼郁的樹林間不時傳來激烈的追獵聲,子彈像不用錢似的拚命迸射。

梅杜莎喘得像氣喘病患發病,明明氣溫頗低,她卻渾身香汗淋灕,身上本該是用來御寒的大衣反而成了阻礙她奔逃的累贅。

「媽的!去他的王八蛋!」梅杜莎邊跑邊忙著褪去長大衣,唯一空閑的嘴不忘中、法語混雜使用,活像此刻是中、法語的髒話教學時間。

極度心痛的將大衣丟棄,她還忍不住多看了它幾眼。拜托,這件可是VivienneWestwood的限量經典款!她心已經開始泣血。

咻一聲,一顆流彈驟然掃過她肩頭邊緣,擦去了一小塊布料。此時此刻已然毫無閑暇讓她哀悼得忍痛拋棄的大衣,她倏地彎身,配合地形作掩護,單膝磨地徐緩地移動,但身後追趕的足音越來越近,幽寂的山中杳無人跡,她耳邊回蕩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力氣用罄之下,她索性就地找棵粗壯的杉木當遮掩,汗濕的背緊緊地靠著粗糙硬實的樹干,雙手緊捂住口鼻,就怕過于沉重的喘息聲傳入殺手耳里,讓他循聲而來。

「梅杜莎‧司各特,你逃不了!」寒冽的夜風夾雜著槍聲與暴怒的吼聲,宛若狂獸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躲匿在樹後的身影努力地縮成一團,生怕裙擺或是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會暴露,泄漏她的行蹤。慘,白痴殺手被她剛才這麼一搞,鐵定下定決心非除掉她不可,等會兒她就連想當孬種痛哭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嚓噠,嚓噠,鞋底和草叢摩擦的刺耳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只差那麼一小步就要繞過杉木逮住她。

梅杜莎閉緊雙眸,呼吸幾乎靜止,唯獨心跳仍在失速的躍動,她能感覺到腳步聲就近在耳邊,甚至能聞得到槍管散發出的煙硝昧。

不,她都還沒找到那個家伙,徹底算總帳,好好發泄積壓的不滿,而且,就算真要掛了,她也要掛在薔薇環繞,有蝙蝠、棺材、魔女甚至有路西法的地方,絕對不是這種荒郊野嶺!

候然睜眸,梅杜莎決定豁出去,跟他拚了!

她因閉目過久尚來不及適應周遭的黑暗,像失去方向感的小動物,因被獵捕者徹底惹毛了,一瞄見什麼可疑的物體便沖過去,準備為生死存亡奮力一戰。

下一秒,她被一道黑影扳倒在地上,身子讓枯黃的落葉掩蓋了大半,她拚命掙扎,伸出右拳擊中對方的嘴角,眯緊的眸子看見醒目的槍管,不怕死的伸手欲搶。

「Bitch!」殺手出言不遜地臭罵。

「去死啦!白痴智障神經病……」听見對方用英文罵,她便用中文 哩啪啦亂罵一通,以對方听不懂的語言罵起來比較過癮也比較爽快!

混亂之中,乍聞一道刺耳的槍聲響起。

梅杜莎愣住,亂發覆面使得她什麼也看不見,這一刻,她終于懊惱役有一頭滑順的長發,否則此刻的她就不會像個瘋婆子,一頭長鬈發卡著許多枯葉,遮住了她視線,可惡!

回神的瞬間,她赫然發覺壓制在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輕。她趕緊坐起身,看見那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殺手倒在她腿邊,她的臉色剎那間刷白,踢開微壓在她小腿上的尸體,倉皇的想趕緊離開命案現場,無奈雙膝發軟,只能癱在原地。

瞪著那具尸體,梅杜莎完全愣然,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才她只有搶槍,可沒有開槍,這家伙是怎麼死的?

抓住一棵矮樹的枝丫,她徐緩地爬起身,見自己一身狼狽,衣衫凌亂,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變態,居然想乘機吃我豆腐……」就算人已經掛了,她還是有控訴的權利吧!

驀地,原本斜倚在樹邊的嬌軀被一道突來的強硬力道往後拖行,一只手罩住了她訝然欲喊出聲的嘴,大掌幾乎掩去了她半張臉,森冷的氣息如寒霜般籠罩她全身,一抹恐懼之色頓時浮現在她眼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唔……」慘了,這該不會是傳聞中的……黑吃黑?

樹影點點如魅影晃動,她以背對之姿讓人攔腰懸空抱起,驚悸瞪圓的瞳眸僅能望見無邊無際的幽黑,完全看不見正打算活擒她的人長得是圓是扁。

當她打算抬起小腿狠狠往身後一踹時,對方搶先一步,瞄準她後頸,側掌劈落,將她劈得頭昏目眩,不得不投降,倒在身後的人懷內。

混蛋……痛死了,要是能平安月兌險,她一定要剝了席凡的皮,會害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久違的月光迤邐著,梅杜莎宛若獵人捕獲的戰利品,在月光下被帶往山中。

第8章(1)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懸著的燈泡欲滅朱滅,散發著昏黃的光線。

梅杜莎撫上酸痛的後頸,撐肘坐起身,目光梭巡著周圍,就怕突然冒出個恐怖殺人魔,讓她成了恐怖電影的女主角。

有人!屋內還有另一個人!

靶覺到身處的陌生之地傳未另一道輕微的呼吸聲,她瞬間萬般戒慎,提高警覺,不動聲色的以目光搜索周遭是否有什麼可充當武器的東西。

「別動。」對方出聲,竟然是說中文。

梅杜莎微愣,顯然這個人十分清楚她的底細,否則怎麼會用中文和她交談?可惡,事情真是越來越復雜了。

「你想怎麼樣?」她干脆俐落的問。

「我救了你,你怎麼報答我?」嘲弄索討的口吻囂張得很。

她眺緊眸子,努力地對焦,試著看清隱藏在室內深處的黑影,試探的輕問︰「你想要什麼?」這家伙要是敢說「要她」之類的白目話,她絕對當場發飆。

突地,房間內傳來悠揚低醇的笑聲,听得她頭皮發麻,掌心沁出冷汗。

「如果我說,我要你……一個吻?」

「休想!」梅杜莎氣呼呼地斷然拒絕。拜托,他當她是什麼了?以為救她一命就能為所欲為嗎?作夢!

「一個吻,並不影響你什麼。」對方仍堅持。

「好啊,那我給你一吻,你讓我捅一刀,以示公平。」真好笑,他以為他是誰啊,一個吻?她寧願親一頭豬也不要吻來歷不明的怪人。

「確實很公平,交易成立。」他一副在商言商的語氣,當場劈得梅杜莎滿眼金星,頭昏腦漲。

她沒听錯吧?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饑渴變態居然認真地答應她的戲言?!媽呀,她該不會是誤闖什麼變態恐怖片的拍片現場吧?

「喂、喂,我可是很認真的,你要是敢踫我,我一定……」愣瞪著逐漸靠近的朦朧黑影,她蒼白的麗顏滿是錯愕,猛縮身子,左顧右盼焦急地尋找出口。

須臾,一只結實的胳臂伸來,扣住她倉皇閃躲的肩頭,燙人的掌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入她體內,是那麼的灼熱如焚,她剎那間震懾住了,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但眼前的情況不允她深入思索,讓人擒住的感覺很不舒服,她焦躁的甩動肩膀試著月兌困,對方卻任憑她去,活像正看著孩子胡鬧,準備等待時機再收拾殘局。

梅杜莎被對方狂傲又挑釁的態度惹惱了,火大的一掌揮過去。

黑影微晃,輕松躲過這個巴掌,也順勢松開壓制她肩頭的掌。沒想到這卻是她聲東擊西之策,靠著身後的牆移動腳步,她像盲人模索探尋似的,急躁地一路模到牆面上的凸起物,再三確認那是門把後,便迅速的扭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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