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捕快俏殺手 第4頁

那人的雙手酥潤如玉,十指修長有力,緊握著一支銀亮的玉龍笛,笛子橫置在兩片妃色唇瓣上,吹奏著幽怨的聲韻。除了兩片唇瓣,那人的上半張臉隱藏在一副純銀打鑄的精致面具下,僅露雙眸,雙眸清亮晶瑩,瞳孔內似點落兩粒露珠兒,晶瑩流轉,一頭烏亮的長發被晚風絲絲縷縷吹拂著,于風中飄揚的美麗。

玲瓏、飄逸、清妍——突兀現身于窗前的吹笛人,如月幻作了人形,在迷茫的夜色中、微風里,輕靈奇幻地舞動出幽怨、纏綿的音符,剎那間迷惑了官老爺的神志,控制了他的思緒,他忘了身在何處,忘了今夕何夕。

笛聲不斷,音律由抑郁哀怨、傾訴憾恨情傷,轉為纏綿悱惻、藕斷絲連的相思苦,繼而又化作了清脆圓轉、情深意切地呼喚著意中人。

聲聲「呼喚」如一只無形的手,招魂似的將官老爺招引至窗前,一步步地靠近吹笛人……

「啊——」

一聲慘叫,驚蕩在春月樓的二樓雅間,听不到那奇異笛聲的護衛紛紛仰頭往樓上看,突然驚叫︰「月曜——月曜出現了——」

一听來了殺手,樓里炸開了鍋,人潮往門外涌,往里沖的護衛反倒被堵在了門外,扶九天心急如焚,沖不進門里,索性,施了輕功,攀牆而上!

二樓小窗邊,笛聲漸止,黃粱一夢般空靈、奇幻的尾音如煙飄散。吹笛人凌空翻身,悠然倚坐窗台,如玉的雙手把玩著那支玉龍笛,眯成月牙兒的雙眸定定地瞅著倒斃于窗前的司徒大人。

開裂的眼角、駭然圓睜的雙目、扭曲的面容——死相猙獰的老爺是被活活嚇死的,被潛伏在心底的、被那份見不得陽光的貪欲所吞噬!是笛聲誘發了深埋在他心底的與恐懼——僅憑一曲《勾魂引》便將他帶入了一個永劫不復的幻境!

「砰」的一聲,翻牆而入的扶九天,沖上了二樓,猛力撞開房門,看到房中慘狀,她倒吸一口涼氣,盯住了窗台上坐著的人,「月曜?」

「你是什麼人?」吹笛人瞅著她問,語聲泠泠清亮。

扶九天步入房中後,顯得異常冷靜,明亮的目光直直指向倚坐窗台的吹笛人。她一面緩緩解下腰間所系的一根鎖鏈,一面微笑著答︰「抓你的人!」

吹笛人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手中那根通體烏黑的鎖鏈——鎖鏈長約十六尺,鏈身細如竹簽,由無數個橢圓形的細環圈連而成,環環相扣,鏈身可揮舞出變幻莫測的軌跡,綿織成網,纏身鎖骨!

這根鎖鏈有個極為響亮的名稱——

天網!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妃色唇瓣揚起一道彎弧,吹笛人無聲地笑了笑,「原來是老朋友來了。」

「老朋友?」扶九天挑了挑眉梢,不以為然,「捕快與殺手,如何能成得了朋友?」

「據我所知,你已被名捕門除名。此刻的你還有證明捕快身份的腰牌嗎?」吹笛人斜睨著她。

「這有何難,只要抓住你,名捕門自然會重新接納我,恢復我原有的身份!」

扶九天抖了抖手中的鎖鏈,蓄勢待發。

「原有的身份嗎?」吹笛人略感疑惑地歪了歪頭,「原來的你不都是獨自行動的嗎?想不到如今你不但丟掉了公門的鐵飯碗,還多了個伙伴!」

扶九天心頭微動,目光飛快地掃了掃倒在房中的人,不見莫無心的身影,她不動聲色地反問︰「你胡說什麼?我哪有什麼伙伴?」

吹笛人突然伸手指向她的身後,詫異地問︰「咦?那麼躲在你身後的那一位是誰?」

好奇心太旺盛往往會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鑄成大錯!扶九天領悟到這個道理時,是在扭頭往身後張望的一剎那,那一刻,她只看到了燭光斜照著自己的影子。

藏在她身後的是她自己的影子!

她上當了!

霍地回頭望向窗台,這時,窗口早已不見了吹笛人的身影。兩扇雕花木窗在風中搖晃出「嘎吱吱」的枯澀響動,窗台上留下了那盆花卉,金色花朵,花瓣蓬松卷絲,絲絲灑開——這花有個響亮的名號,叫「金獅曼舞」!

扶九天盯著那盆花卉,呆愣片刻,懊惱地長嘆一聲,拖著略顯沉重的腳步走至窗前,折了那花攥在手中,帶著幾許郁悶、幾許不甘,騁目遠望。

窗外——

火光點點,鑼鼓震天,一撥撥衙役挎刀而來,包抄了春月樓,搜捕殺手。

「大人!大人——」

護衛終于沖上樓來,見司徒大人倒斃在房中,不禁面面相覷,沒了主意。

「趕緊去樓外搜一搜,看看月曜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名捕門里辦過案子,自然懂得怎麼調遣人手,扶九天冷靜地指揮這些人分頭搜集線索,但,依照以往的經驗,她知道月曜不會留下絲毫破綻,卻也不甘心白忙活一場,又在樓下細細搜尋了一番,沒查得有用的追凶線索,卻听得一個護衛來報︰「那些昏迷的女子都沒有什麼大礙,灌幾口涼水也都醒了,就是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你領來的那個女子,還在房里躺著,不見清醒,似乎中了迷香,你趕緊上樓看看。」

無心也在房中?她怔了一怔,匆忙上樓,方才不見了蹤影的人兒,此刻果然躺在房中那扇絹質屏風後面的牆角,或許是她只顧追查殺手潛逃的方向,沒有留意到這個角落,眼下見人還在,她稍稍松了口氣。

「無心?」

喚不醒昏迷中的人,她也無心滯留此處搜查線索,片刻也不耽誤地沖下樓去,喚了腳夫來,抬人下樓,放進轎子里,扶著轎子走了一程,順道去藥鋪買了些醒神的藥,破曉時分,回了客棧。

第3章(1)

回到客棧,給昏迷的人灌了些醒神的藥酒,等他醒來時,半天的工夫也消磨了去。

扶九天反剪著手,在房里來回踱步,似乎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門上傳來「畢剝」聲,是她熟悉的暗號。

匆忙上前開門,房門外站著的人正是丞相府上遣來的信使,他把一封信交到她手里,冷冷地說了句︰「這次行動失敗,丞相大人震怒!他給了你十天時限,如若還查不到月曜行蹤,你就該履行對大人的承諾,以死謝罪!」

她心一沉,「大人還有什麼話交代屬下嗎?」

信使指了指那封密函,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砰然關上房門,她迫不及待地拆開密函看了看,眉尖打了個褶皺,取出火折子將這封信燒掉,她坐到書案旁,持起茶托里一盞涼茶,卻又重重擱回桌面,茶盞里茶湯震蕩著濺出少許,灑在手背上,她渾然不覺,只是呆呆地坐著,目光沒有焦距地游離。

「喂……」床鋪上傳來一聲輕喚。

她回過神,踱至床前,低頭問︰「什麼事?」

神智清醒地躺在床上,莫無心紅著臉,期期艾艾地答︰「我、我……肚子餓了……」

扶九天看看窗外天色,暮靄沉沉,不知不覺已到了用晚膳的時辰,她扶起床上的人兒。

莫無心皺眉看了看自個身上一襲綺羅裙裳,一肚子不痛快,「我可不可以把這裙子換掉?」

「好啊!」她爽快地答,愉悅的神采剛浮現在他臉上時,她卻指了指床頭包袱里那幾件裙裳,道︰「你隨便挑一件換上。」

「不必了!」

他挑哪一件還不都是女子的衣裙?

傍晚時分,酒樓里生意漸旺。

店門口迎著八方財神的店小二長了記性,一眼就認出昨兒一早來過酒樓的那位年輕人,忙熱情地上前招呼,領著客官至二樓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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