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別的男人送花給我老婆,心里不爽。」他把話說得直白,直接將內心不滿表現出來。
她听了,怔愕。「那都是書迷送的。」一時誤以為丈夫是指她每每參加簽書會,捧回家的一堆花束。
「書迷?我看不是吧!」任嚴鈞挑了下眉,完全不認同。「他對你有意思。」
「誰?」她又是一愣。
「葉先生,這里民宿的男主人。」他直接挑明了說。
「哪有,你別胡說。」童佳蕙忙搖頭辯解,認為丈夫胡謅。
懊不會……他是想替她隨意安插個追求對象,那他跟她談離婚,才不會感到內疚?這不堪臆度令她心口一抽。
「我看見早上他剪了一枝玫瑰花送你。」
「那是……」她不免意外丈夫會看到那一幕,微惱地辯道︰「那是我說想畫玫瑰,葉先生才剪一枝玫瑰讓我當參考素材。」跟丈夫揣想的狀況,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看到的不是那麼簡單。」任嚴鈞神情微繃強調。
當時他從樓上向下望,雖听不清庭院那方兩人談話,卻能看清他們的表情。
當妻子單純笑盈盈的接過玫瑰,他發現葉先生一雙眼格外溫柔地看著妻子,那是男人欣賞心儀女性的目光。
「你——隨便你愛怎麼亂想。」童佳蕙因丈夫的猜疑而氣惱,將懷抱的玫瑰花束欲還給他。「這花還你!」
他竟因看見葉先生剪一枝紅玫瑰送她,就刻意去向市區花店訂一大束紅玫瑰送來這里給她,是為嗆聲,還是炫富?
「還給我,我就丟垃圾桶,這是送你的。」他沉聲強調。沒料到妻子要把他生平第一次送的花束退還,令他感到氣惱與挫折。
不可否認,他是因見葉先生送紅玫瑰給妻子而心生醋意,但他會特地訂花,也是因看見妻子收到一朵玫瑰就開心笑盈盈,以為妻子愛玫瑰,他才破例送花。
若她不想收,他只能將花束棄置。
一听丈夫要把這一大束漂亮玫瑰丟垃圾桶,她不免更覺氣惱。可花是無辜的,不希望美麗鮮艷的玫瑰被恣意糟蹋,她只能收回花束,轉身便要回房間。
「晚餐時間,我們好好談談,六點半在餐廳,在外面露天座位。」他交代道。
「我說過,等回台北再談。」她不想在這里跟他談離婚的傷心事。
「我已經等三天了,你晚餐時再避開我,我就直接拉你上樓談。」他不禁語帶警告。
他來這里第三天了,除了初到時跟妻子說過兩三句話,之後完全沒再跟妻子有交談機會,因她一直刻意回避,當他是陌生人、是空氣。
原本一再說服自己,要耐著性子,等她先消氣再好好談話,但被漠視三天,令他非常難以忍受,加上確定有情敵出現,只能趕緊采取行動。
原本打算午餐時間就跟妻子坐下來談話,可因他先前打的計劃書還沒弄好只能改變計劃,原以為很快能搞定,沒想到竟比公事還棘手,刪刪改改的,一直不滿意,打算午餐過後,下午再重新審視,好好擬妥,晚上才能跟她詳談。
他轉身,往與她反方向的住房走道走去,她望著他高佻卻冷漠的身影,心口好似被人揪扯。
她抿抿唇,忍著不想再掉淚,頓覺雙手捧抱在胸前的玫瑰花束無比沉重,而沁入鼻息的優雅芳香,也令她無福消受。
為什麼不多給她幾日時間調整心情?他真的這麼迫不及待要跟她談離婚?
她抱著沉重花束,拖著沉重腳步,緩緩往自己住房走去。
稍晚,她還是跟小茹到另一房間作畫,因小茹的童言童語,時不時與她輕松聊天,令她暫擺月兌掉不愉快的心緒。
第7章(1)
傍晚,童佳蕙返回住房,看了下手表時間,為著將到來的離婚談判,心情無比忐忑。
她坐在房間,不由得盯著牆上可愛的貝殼鐘發呆,眼看六點半已過,還是沒勇氣下樓面對。
她拖延著,又過了十多分鐘,想到就算她能逃避今晚的談判,之後還是要面對,而她不希望丈夫遲遲等不到人,氣憤得上樓找她,那談判氣氛會更難堪。
她不得不起身,緩緩步出房間,下樓前往餐廳。
不大的餐廳里,僅有五、六張桌子,半數已有客人在用餐,往窗外望去,庭園的幾個露天座位,他獨坐在一方。
她走出側門,踩上庭園的花尚石步道,緊張地走到他面前。
等候片刻的任嚴鈞,抬頭看到來的妻子,她一臉面無表情,小嘴緊抿。
此刻的他,將跟妻子深談,心情其實有些緊張,卻要故做平靜淡定。
「怎麼沒拿吃的?」以為她會準時到來,他前一刻便先從自助吧拿妥餐點端來屋外,卻不見她芳蹤。
「還不餓。」她淡道。低頭看見桌上他不僅放了一盤未動的餐食,旁邊還有一份活頁夾,難道他跟她談離婚,還不忘處理工作?
「不餓也要吃。等我一下。」他起身,轉回室內餐廳,稍後替她端來一盤食物。
她盯著他另取來擺在她面前的餐盤,怔了下。他的餐盤每樣菜色都取一些,而給她的,僅有一半的菜色,但每種份量多了些。
「今天晚餐,有好幾道菜你不適合吃。」看出她對兩人餐盤食物內容有異,心生一抹納悶。
「我沒有不能吃的。」她輕聲辯解。
「你吃蝦會過敏,這道菜有加蝦仁拌炒。」他指了下自己餐盤其中一道菜解釋。
「那是……那次是例外,應該是蝦子不新鮮才引起的。」她澄清。
她高中時曾有一次,因吃蝦子引起蓴麻疹,之後好一陣子不敢踫蝦子,後來又曾吃過,並沒再引起不適。
她不免訝異,那麼久以前的事,他會清楚記得。
「既然曾是過敏食物,就盡量避開。」他提醒著。她現在的體質不比年少時。
「那其它道為什麼不能吃?」她納悶又問。前一刻訝異他會表現好意,主動去替她取食,但見擺在她面前的餐盤內容物有些貧瘠,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對她小氣?
「這道茄子不能吃,這道加了香蘇,湯里有竹筍。」他一一點名她可能過敏的食物。
她不免錯愕,她幾時有這麼多飲食禁忌?
「之前提醒過你,那些食物盡量別吃。」自從她出了那場重大意外後,身體變得虛弱許多,容易過敏,抵抗力也比較差。
她後來其實對很多食物過敏而未覺,是因只有輕微過敏癥狀才忽略,他借機再向她慎重提醒叮嚀。
「我沒那麼容易對食物過敏。」她辯道,訝異他對她的飲食這麼嚴苛。
她這才驚覺,他點名的那些食物他平常似乎也不愛吃,所以她在家並沒煮過,難道是因顧慮她?
他都要跟她談離婚了,為什麼此刻還一副關心她的樣子,對她表現細微體貼?
「先吃飯,邊吃邊談。」他提醒著,無視她因他的行動而心生一抹疑惑。
平時他看不到便罷,既是跟他一起用餐,他還是避免她吃那些可能引發她輕微過敏的食物。
他先動起刀叉吃食,接著才拿起一旁活頁夾,「這份計劃書內容你先看一下,若有不足的地方,再來增添修改。」
她瞠眸驚咨。怔怔望著丈夫遞上的活頁夾,他竟慎重其事擬定離婚條件!
而他一副談公事口吻,令她心口刺痛,眉頭緊鎖,無意伸手接過。
「我……沒有任何要求,你也不用付我贍養費。」她說得卑微。這十年,能成為他的妻子,對她而言已是奢侈的幸福。
他微眯眸,顯然妻子誤解他要談判的內容。
「先看清楚,再跟我回復。」他將手拿的活頁夾更遞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