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管事(上) 第2頁

方才那小丫頭看起來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小美人胚子一個,巴掌小臉都快長開了,很快就會落進江家那票男人手里,至于下場……那就難說了。

「你該在意的是江家會落進誰的手里。」李若凡漫不經心地提點著。

「不管是江道還是江逸,都會是咱們的老主顧,沒什麼差別。」這幾日江老爺子病重,否則女眷們也不會一道進寺祈福,至于江家僅存沒被斗死在內院里的兄弟都是同樣的貨色。

他只能說,一代不如一代,算了算,江家該是差不多要敗在這一代了。

「我倒是希望江道可以主事。」

「為什麼?」那個眼里只有女人的婬亂家伙能主什麼事?

李若凡懶懶地睨他一眼。「當然是因為江道主事,才能讓我一箭雙雕。」他要利用江家替他辦事,最後再將江家給吞了,這絕佳的機會,當然得要江道拉他一把。

李叔昂緩緩地眯起桃花眼,笑得賊賊的。「你這家伙好壞的心腸,在佛門淨土里滿肚子壞水,不怕菩薩罰你?」

「罪過罪過,我剛造了七級浮屠,菩薩不會罰我的。」李若凡煞有其事地雙手合十,隨即大步朝前走去。

「對了,剛才那個丫鬟你真不打算要?你不是最喜歡那種面貌姣好的小丫頭?」李叔昂快步跟上。

李若凡瞧也不瞧他一眼。「說錯了,喜歡讓小丫鬟扮成少年郎的是你。」

「好說好說,咱們兄弟的興趣總是相近,你若真不要,我可要把她弄到手。」光是想像那小丫頭扮成少年郎的模樣,他就覺得興奮,腦袋里已經翻飛出數種可以讓江道把她交出來的好法子。

「讓我考慮考慮。」

「啐,別說哥哥不讓你,就等三天,三天過後你要是不吭聲,哥哥就要出手了。」少年郎般的小丫鬟啊,教他愈想心愈癢。

李若凡懶懶睨了他一眼。「變態。」

李叔昂收起心花怒放的笑。「誰變態?你再說一次,再說一次!你又哪里比我好了,挑的丫鬟一個比一個年幼,我都不想說你了!」

李若凡掏掏耳朵,懶得理他。

江家主屋的後院里,女眷聲勢浩大,哭聲震耳欲聾。

似錦一身素衣,垂斂如扇長睫,跪在主子身旁。余光瞥見主子縴弱的肩不斷抖顫著,任誰都會以為主子哭得柔腸寸斷,悲不可抑,就連如意都噙著淚低聲安慰。但依她對主子的了解,主子抖得這麼厲害,應該是——

江麗瑤像是察覺她的注視,噙著快忍遏不住的笑不住地朝她搖頭。

似錦無聲點頭,順便拍拍她的肩,看起來就很像她在安慰哭到快斷氣的主子。

這一年來,她算是將主子的性子模得差不多,說穿了,簡直就是一個不懂悲傷與挫折為何物的小泵娘。

江麗瑤行九,江家唯一的嫡女。千萬別以為主子是江家嫡女,所以江老爺子將她教養成養尊處優,不知何為愁滋味,這純粹是因為她天性如此。要知道江家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這一屋子里的爺兒一個比一個還不正常,成天斗自己人、互扯後腿,就好比江老爺子剛去世的那個晚上,江家二爺江逸就莫名其妙地在照雲樓被人給打破了頭,又莫名其妙的,這家產全都落進了大爺江道手中。

雖說按規矩繼承者自然是嫡長子,但江逸好歹也是嫡子,總能分得一份家業的,可惜,江老爺子的棺停在偏廳里幾天,他就昏了幾天,沒能替自己爭取什麼,所以她懷疑後院另一邊,二女乃女乃哭得那麼賣力又自然,是在哭富貴夢一夜崩坍。

至于她的主子為何哭得這般假?說真的,這一年來她不曾見過老爺子走進主子的院落,要說兩人有多少父女情份,她是不信的,因此要主子掉幾把淚確實是為難,尤其是左手邊上大女乃女乃哭得恁地眉開眼笑,害她看得都想跟著笑,遑論她這個天生愛笑的主子。

是說,幾天前武平侯宋家托了保山上門提親,大爺和病榻上的老爺子都一口允了,如今老爺子病逝,主子的婚事恐怕得趕在百日內完婚,就不知道主子到時候還笑不笑得出來……她想,主子恐怕是把自個兒的婚事都忘了吧。

這婚事究竟會如何,誰都沒個底,眼前比較重要的是這場哭戲到底要怎麼熬過去……她的腿麻了。

可惡!為什麼連哭也要這般講究,入殮後就要人每天早晚各哭一場,時間不長不短,一個時辰恰恰好……問題是這一個時辰一直哭,有淚也哭到沒淚,小姐女乃女乃們還得拿出洋蔥辣椒救急,就怕沒淚等于不孝。

其實,她覺得哭嚎大聲一點就很夠用了,反正吊唁的親朋好友又不可能進後院突襲檢查,吼大聲一點,外頭听得清楚,想搏個孝字在頭,難嗎?

慶幸的是,明天要移靈了,哭完今天就只剩明天最後一班哭戲了,加油!

第一章紅顏真真是禍水(2)

足足哭了快一個時辰,府上大管事才急步走來。「大女乃女乃,大爺說大女乃女乃娘家人到了,讓大女乃女乃去見見,順便讓幾個丫鬟到靈堂去幫忙。」

林氏點了點頭,手絹在眼角邊壓了兩下,還順便抽抽鼻子順順氣。「知道了,一會兒便去。」

大管事一離開,林氏便起身,環視一干女眷後,對著丫鬟們道︰「好了,都別哭了,你們幾個扶著自個兒主子回房。」

幾個丫鬟應了聲,隨即扶起自家主子。

這後院的女眷陣容十分堅強,撇開府里的庶女不提,光是嫡庶子的正室、姨娘和通房,數量幾乎可以媲美一支軍隊。似錦很想加快動作,趕緊混在人潮里離開,無奈她的雙腿都麻了,別說要扶主子起身,就連她都需要如意拉一把。

待她正想扶著主子離開時,便听見二女乃女乃郭氏抓著大女乃女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似為了尚昏迷不醒的丈夫擔憂,實則是為了那份消失的家產哭訴。

她不禁想,二女乃女乃哭得正是時候呀,這當頭就算慢慢走都成。

然而,算盤打得再精,還是精不過有心人的盤算。

「二弟妹,你先緩緩,靈堂那頭正忙著……似錦,你留下來。」林氏端起主母姿態,狀似安撫地輕拍郭氏的手,眼也不抬地喊道。

似錦聞言,秀麗眉眼幾乎皺成一團。林氏就不能偶爾放她一馬嗎?府里那麼多二、三等丫鬟,甚至是婆子嬤嬤,想丟到靈堂那頭幫忙都好差使得很,為何每每有事就要指派她?

一開始,她還模不著頭緒,可是幾次之後,她終于明白為何只要有外客進府時,林氏就很喜歡將她發派到前院去。

要不是客人醉了,打理客房打理到險些被強,要不就是宴席上險些被拖進園子里,一開始還以為純屬巧合,可是幾次之後,她發現這府里根本就沒什麼巧合可言,純粹是有心人耍權弄謀而已!

照道理說,她身為小姐的大丫鬟,只負責跟在主子身邊,這外頭的雜事有太多丫鬟婆子可以使喚,壓根不需要她,可是——

「麗瑤,跟你借個丫鬟不打緊吧?」林氏已經笑吟吟地來到面前。「畢竟這府里識字的丫鬟不多,大多難登大雅之堂,可就似錦這丫頭知禮識趣,繡圖打樣沒話說,最了得的是她還彈得一手好琴,所以才要她到廳里彈琴,算是稍緩堂前的哀戚。」

似錦嘴角抽動了下。打死她也不信林氏真是要她去靈堂彈琴!打從林氏知曉她識字懂畫,還會一丁點唬人的琴後,只要府里弄個什麼宴什麼席,就立刻把她給調派過去,可往往她還沒來得及獻丑,意外就會一樁樁地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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