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止步第七天 第5頁

鐘天寵默默注視著小露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那個熟悉的人在遠處凝成看不見的一點才悠然轉身。

待在車邊立定時,眸色中現出一抹意外,「紀小姐?」

紀澤穎竟然已經好生生地端坐在了後排。才半個小時,她的約會就已經結束了嗎?

鐘天寵打開前排車門,還未坐定,紀澤穎已經在他身後緩緩道︰「有件事我希望你注意一下。」

他微微側頭,表示自己在听。

「工作時間麻煩不要私會女友。我比較習慣出門時就看到車和司機都在,而不是獨自在車內等候司機。」其實她並不介意等他,即使今天等了整整半個小時。那些所謂的習慣純粹只是一個借口,她真正關心的,是他對「女友」這個詞的反應。

鐘天寵淡淡應了聲好。默認了「女友」的說法。

望向窗外的人,玻璃窗內,那雙靈動的眸剎那間流露出如此難掩的落寞來。

「你認識歐陽醫療集團的路吧?」靜靜問著前排人。這一回,或許連郁爾佳都幫不了自己了吧。望著車子緩緩調頭,略感疲倦的人緩緩合上雙眼。

他有女友了。這真是一個打擊人的消息。

「啊!」

「啊!」

「啊!」

「怎麼樣?是不是心情好一點了?」郁爾佳微笑著睨向那個對著窗外拼命大喊的人。

「我只覺得很渴。」這是什麼發泄療法,一點用都沒有。滿腦子都是他望著那個女人時的溫柔的眸。怎麼辦?她就是吃醋,吃醋到了自己都沒有辦法克制的地步。剛才一路上要不是一直緊咬著雙唇,她真害怕自己會月兌口而出對他的詰問。

郁爾佳搖頭站起身來,將水遞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醫生最怕的就是病人對病情有所隱瞞?」

避開郁爾佳那雙猶如X光的眼,「我連被逼相親這麼丟臉的事都告訴你了。」

「你紀澤穎才不會為了和陌生人吃一頓飯就郁悶成這副樣子呢。」

紀澤穎沉默無語。她郁悶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件事。而這件事,純屬私人珍藏。

「澤穎,有些事不方便和我說,你可以找詩菲。」

在離開前,郁爾佳溫和地給出建議。畢竟,除了感情事,還有什麼能難倒這個智商195的全能藝術家?

「郁學長,連寶貝女友都貢獻出來了?」她笑侃著他,眼中卻全然笑不起來。

「啊呀,那個中國女人是不是迷上郁醫生了?」

「沒幾天就來一次,那還用說嗎?」

「你們知道嗎?她每次來,郁醫生就把我們趕出來不說,我剛才還听到她在辦公室里叫的聲音……」

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在嚼舌根的護士中傳出。

很不巧,被她們談論的主角正巧由房內出來與她們迎面撞上。靈動的眸坦然望向那群護士,引得她們一臉尷尬、連忙匆匆散開。而人群後面,那個立在服務台旁的人,一雙茶色的瞳悠然將一切收入眼底。

「紀小姐,車子已經停在門外了。」鐘天寵大步走上前來,朝紀澤穎恭敬地欠了欠身。

她有些失落。以為他剛才听到那些護士的話,多多少少會有詫異或是意外的反應。可是,他的反應分明是在告訴她,一切都是他不在意的。

很明顯的,紀澤穎是完完被他給忽略了。

第2章(2)

鐘天寵望著那個獨自沿樓梯緩緩上行的瘦弱身影。

她有心事?這個小女人鮮有安靜的時候,不是用那雙貓般慧黠的眼似有情又似平常地注視著別人,便是自那小小的唇中蹦出一些或討巧或可愛的話來。現在的沉默是因為中午的相親?還是因為和那個醫生的調情不順?

可目前他最關心的是,他的晚飯該怎麼辦?和小露踫面以後,光顧著談這次的計劃,都沒來得及吃東西。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八點。這麼晚,難不成還開車出這郊區去市區買些東西吃?那他寧願自己做一些。

踱步至廚房,那包上次用過還沒被收起的粗糧就這樣被放在烤箱上的托盤內。

粗糧面包?與它相關的一切,都是自己最不願再想起的灰暗記憶。那段窮到只吃得起粗糧面包的日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

你沒有挨過餓吧?

她竟然以過來人的口吻問出這樣好笑的問題來。他鐘天寵這輩子其他沒挨上過,這挨窮挨餓的日子卻是久違了。

悠揚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

穿過灑滿月色的庭院,遠遠就看見鐵門外立著的一身黑色長尾西裝的男子。

「是鐘先生嗎?我是W酒店的24小時管家。這是紀小姐為您預定的晚餐。」那男子操著一口標準而流利的英語。

鐘天寵微微一滯,隨即帶著禮貌的笑自管家手中接過那個蓋著藍色印花布的精致提籃。

「如果您或紀小姐還需要什麼服務,請隨時致電我們服務總台,謝謝。」管家一個九十度躬身,然後風度翩翩地隱身在酒店豪華轎車內。

茶眸自提籃轉向身後的那座古堡,三樓那個房間沒有亮燈。不過……唇邊扯出一抹笑來,無風的日子,碎花布的窗簾卻在微微擺動著。

紀澤穎自窗簾後收回身,懶懶地窩進小羊皮沙發內。不是明明在氣他對自己的漠視嗎?怎麼在上樓後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換衣服、不是洗澡,而是給他訂晚飯呢。

無精打采地自沙發間撐起身來,隨手打開床旁那個桃木櫃子的雕花門,門內是一只小巧的家用保險箱,熟悉地撥出保險箱密碼。「喀嗒」一聲響,保險鎖被打開。

打開門,那里面整齊擺放著一些用金色緞帶扎得整整齊齊的信箋、信箋旁是一些女孩子用的小發夾、小玩偶之類。看上去都已經有些年代了,但卻還都保存得很好。而信箋上方,是一本四四方方的寫生簿。

紀澤穎自保險箱中取出寫生簿。翻開寫生簿,一個濃眉長目的端正男子躍然于鉛畫紙上。畫的右角,小小的、稚女敕的字清楚寫著「爸爸」兩字。下面的日期是93年春。

第二頁上,是一位器宇不凡的俊逸少年,眉眼像極了方才那個男子,只是眼神中那抹淡淡的落寞被畫者細心捕捉。雋秀的「哥哥」兩字在右角相同位置。日期是96年夏。

對著畫淺淺一笑,瑩亮的眼瞥向保險箱內那個小小的洋女圭女圭。這是澤脈哥哥在六歲那年送她的。關于童年的記憶,唯一的一張溫和笑臉,便只有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而已。

「可惜你都忘記怎麼笑了。」有些心疼地對著畫中人嘆息。哥哥所承受的,又何嘗比她少。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他們的身上被烙上了「紀」字。

第三頁,目光停留在那個修長縴瘦的人身上。夕陽余暉將那抹身影拉得這麼惆悵而孤單……

「你們好像,真的好像。可是,他不是你……」對著畫紙喃喃自語著,淚水已不自禁地滑落,泅上右下角的那個「他」及「97年秋」。

好餓。紀澤穎在黑暗中模索著牆邊電燈的開關。忽然,模到一只手。

「啊!」她低呼。幸好這座城堡修葺完善,而且內部非常現代化,若換了周圍其他的城堡,真不知要驚起多少只熟睡的蝙蝠來。

「是我。」低沉的聲音柔和地在夜色中響起。而與此同時,廚房也一下子明亮起來。

「你這麼晚了……躲在廚房干什麼……」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緊握著他的手,就無法制止自己的臉頰發燙。

茶眸掃過她緋色的粉頰,淡淡道︰「倒水喝。」

丙然,他手邊的桌台上放著一只水倒得半滿的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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