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回幸福的彼岸 第21頁

今天,她竟真的成為他的妻子。

耳邊,司儀的話喚回容若的思緒,她轉過身,同一時間,左手被雲湛握住。

握著那只修長溫涼的手,一陣淡淡的暖意從指尖蔓延開來,容若對上雲湛的眼楮,然後,無言地低頭看著自己的無名指上被套上璀璨的鑽戒。

一剎那,她陷在這一種正式而傳統的儀式中,竟覺得,從此以後她與雲湛,是真真正正被牢牢套在了一起。

對著那雙深邃的眼楮,容若中了咒一般,主動傾去,吻在那張完美的薄唇上,任由雲湛的清雅氣息將自己完全包圍。

大廳中,一片持久的掌聲。

何以純輕輕撫過用玫瑰花裝點的牆面,望著台上擁吻的兩人,對著身旁的田玉笑道︰「這是女人的夢想。」

田玉但笑不答。

其實,她與何以純都知道,如今這場帶給在場所有人喜悅的美好,到頭來,很可能只是一個美麗的泡,也許最終,它將會被容若殘忍地戳破。

而到時候,帶來的傷害又將有多大?

目光落在台上那個集所有光芒于一身的男人身上,田玉不忍去猜測。

結束了婚禮,當容若跟隨雲湛回到別墅後,她才突然意識到,既然成了夫妻,自然從此得過夫妻間的生活。最基本的一件事便是,他們要睡在一間房的一張床上。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雲湛正靠在床頭看雜志,容若掀開被子,動作僵了一下,才放輕動作坐上床,帶著一點小心翼翼。

她在床邊躺下,輕聲問了句︰「不累嗎?」突然覺得,也許是太久沒有這樣和雲湛睡在一起,此刻竟讓她有些不習慣。

雲湛看了一眼背朝自己躺著的人,放下雜志,順手熄滅手邊的燈。

「睡吧。」他說。

一陣動作之後,一切歸于寧靜。

容若確定雲湛已經躺下,黑暗中,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仍然帶著一絲僵硬和不自然。

安靜的室內,只能隱約听見兩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濃重的疲累襲來,讓容若沒有多余的精力思考此時此刻雲湛就睡在她身邊所帶來的些微困窘,漸漸陷入睡眠。

迷糊朦朧中,她感到掌中傳來微微的暖意,順著溫暖的氣息,她下意識地放棄之前自己蜷縮著的領域,向那個刻在記憶深處的令她安心的懷抱靠去。

雲湛感受著近在頸邊的輕微呼吸,以及攀上自己手臂的柔軟的手,唇角在黑暗中抬起輕微的弧度。

他還握著容若的左手,她的手心有微微的低涼。他知道她在緊張,從她上床的那一刻起。可是如今看來,自己還不至于陌生到讓她排斥的地步。

必于這一認知,總算讓他的心里有了少許安慰。

也許今後,她會越來越習慣。

第8章(1)

容若洗完臉,有些失神地靠在洗手台前。

一早醒來,她發現自己竟在雲湛的懷里安穩地睡了一夜。干澀地道了聲「早安」後,她動作迅速地穿衣下床,用披散在臉頰旁邊的長發來遮掩自己的尷尬。

為什麼要尷尬?

以前,她也曾和雲湛睡在一起不知多少個日夜,常常手腳並用地纏在他的身上,安心地度過每一個夜晚。可是如今,她發現自己竟有些害怕將會到來的與雲湛的親密相處,害怕會漸漸喚回過去的熟悉和習慣,讓自己錯以為,這場婚姻便真真正正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與他的關系將會延續至生命的終結——就如同昨天司儀所說︰他們的婚姻將會地久天長。

可是,只有她知道,不會有所謂的天長地久,所以,她怕自己陷落在這一場注定虛空的夢境中。

然而,當她扭開門,看見雲湛掀開被子的時候,仍不自主地問了句︰「要我幫忙嗎?」

雲湛將手放在腿上,只是稍微沉默了片刻,隨即點頭,「幫我拿條長褲好嗎?在櫥子里。」

知道他今天不去上班,找出一條休閑的棉布褲子,容若坐到床邊,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我幫你?」

「嗯。」既然是夫妻,那麼有些事是無法隱藏的,而他也不想回避。

雲湛任由容若托住他的腰,自己動手月兌下睡褲,雙腿暴露在空氣中,皮膚有些不見陽光的蒼白。

腰部力量不足,要搬動沒有知覺的腿套進褲管,原本就是一件吃力的事。同時,雲湛也不想讓自己的狼狽和吃力落在容若的眼中,並且,他也不確定自己如今的心髒是否能夠承受這一連串的動作,所以,他安靜地半躺在床上,由著容若幫他。只是,直到一切穿戴妥當之前,他都沒有看向她。

即使想得很清楚,尷尬的感覺,仍是不能避免。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飯桌上,雲湛喝著白米粥,突然淡淡地問。

容若還在神思恍惚地想著自己的心事,聞聲抬頭,「嗯?」

「度蜜月,你想去哪?」

「不用了,不用去哪玩。」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一時想不到,以後再說也不遲。」

「嗯,隨你決定吧。」

「嗯,那就以後再去。」

容若低下頭,夾了一筷綠海苔放進嘴里,脆生生的,帶著輕微的辣味,她卻好像沒什麼感覺,食不知味,只是機械地咀嚼吞咽,心思仍舊放在剛才幫雲湛穿褲子的事上。

不能行走,不能站立,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讓它們動一下,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當她扶著他的膝蓋,幫助他彎起腿的時候,她確定自己能夠深切體會他的痛苦和無奈,所以,她幾乎不用考慮地否決了外出蜜月的計劃。

早餐後,容若單腿跪在沙發上,看到窗外明媚的天空,她舉步走到花園的台階邊。

沐浴在一片暖意里,容若眯著眼仰頭,神情愉悅而慵懶。冬日里,這樣難得的好天氣,似乎更適合休閑而不是工作。

沒有回頭,她稍微放大聲音,問著身後客廳里的人︰「你放假幾天?」

「我是老板,所以,無所謂幾天。」客廳里傳來淡淡的陳述。

難得!容若低頭輕笑,轉過身,「以純說你是工作狂,難得你今天說這種話。」也許是天氣的原因,竟讓她的心情也跟著大好起來,「我原以為,你只給自己一天的假。」

雲湛轉動輪椅,來到容若身邊,此時的陽光有些刺眼,他遙遙望著前方,「我很久沒放長假休息了。」這一次,正好是個機會,他也覺得有些累了。

「那就在家多待幾天。」接著他的話回應了一句,容若邁開輕快的腳步,往花園中走去。

容若彎著腰,認真而耐心十足地看著蹲在牆角邊的園丁修剪花枝,時不時漫無邊際地聊上兩句。

淺玉、紫紅、純白,三種顏色間隔擺放開來的月季,正在灰磚矮牆下熱鬧地開放。

拾起地上的花剪,在面前的一株白色月季上微一用力,多余的枝葉應聲而落,容若微笑,「種花養花,真是有趣的事,通常總能讓人自得其樂。」

「您一直很愛花草,從前就是這樣。」老園丁抬起頭。

微微一怔,「是嗎?」容若直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輕描淡寫地略過所謂「從前」這一話題,偏頭欣賞自己方才的成果。

「為什麼滿園的花草,偏偏那塊地空著?」望向之前專屬于自己的小塊土地,容若猶豫了一下,最終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時值冬天,那塊地的空白與此時周圍的色彩繽紛相比起來,更顯得突兀的荒蕪。

園丁月兌下手套,站起來,順著容若的目光,「那是兩年前,少爺吩咐的。」

「吩咐什麼?」

「他讓我不要在那里種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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