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千秋,我作了一個夢,你想听嗎?」
「……你說。」
「我夢到結婚進行曲響起,我和辛雅風舉行婚禮……那是我在辛家撐過兩年,好不容易剩下一年就可以恢復單身和你在一起時,辛家的……老人家們,逼著我們辦婚禮,辛雅風為了他自己的好處不肯拒絕——我硬著頭皮進禮堂……滿場賓客,我被催促著說結婚誓詞,但是我說不出口,我……一直在等著你出現,希望你來搶婚,是不是很任性?」
苦薏眼底有苦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作這樣的夢?是她對老人家們懷有罪惡感,還是她對辛雅風……對西門千秋……有不滿,有所求?
西門千秋伸手……彷佛有一股摟緊她的沖動,但他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對她充滿歉意說道︰「我很抱歉,累你受苦,讓你為難了。」
苦薏深深吸了口氣,轉瞬間眼眶紅,眼泛淚光。
她並不怪西門千秋,是她自己拍胸脯保證她可以完成這項任務,她本以為只是一件單純的紙上合約,只要辦完結婚登記等著三年一到辦離婚就收場,即便她被押進辛家當實習媳婦,她都還是覺得沒什麼困難的……
明明沒什麼困難,為什麼她望著西門千秋卻又不滿,又想哭?
那個……你願意等我三年嗎?
你若不嫌棄,三年後有緣再聚。
「千秋……你為什麼不把我抱緊一點?身為一個男人,你應該緊緊抱住你喜歡的女人,誓不放手……我們之間,有三年之約啊!」反而要一個女生來緊緊抱住他,怪不得她欲求不滿吧?
「苦薏……」西門千秋輕撫她的臉,對她心疼不舍,他把她摟入懷里,收緊了雙臂。
苦薏終于被西門千秋緊緊的抱在懷中,但……她卻依然無法消除內心的不安……她仰起臉,試探地問他……
「千秋,你要不要吻我?」
夜色花園。
一片八成種植玫瑰花的田地,主人把這塊田地當成花園,在入口處立了一塊木板,綠色枝葉、黑色花瓣形狀的木板,用桃紅色油漆寫著「夜色花園」四個字。
辛雅風想起苦薏也曾經用黑色卡片剪成花朵形狀寫收據給他,她……
「這里不開放參觀,請離開……唔,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夜家樺騎著腳踏車,手把上掛著紙袋,從家里騎過來,看見花園入口有個男人駐足,他正要趕人時,認出停在路邊那輛白色進口跑車,以前也看過,「……野菊朋友?」
辛雅風望著他……軍色風衣,黝黑膚色,像艷麗花朵的男人——頭發又更長了。
「嗯,以前見過,你可能忘記了。」辛雅風提早下班,看天色還沒暗,想到苦薏應該還在田里,他就把車停下來了。
「是嗎……你找我家野菊有什麼事?」夜家樺把人上下打量一遍——長得人模人樣,穿著名牌,開名車,態度還不錯,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的家伙,怎麼他愈看愈不順眼?
我家野菊……
「沒什麼事,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辛雅風話一出口,就在心里嘆氣,他的人生被一朵野菊搞得烏煙瘴氣,竟忍不下一句刺耳的話,風度蕩然無存。
夜家樺一怔,瞪著眼前的男人——怪不得這麼看他不順眼,原來是他……
辛家太女乃女乃喜歡上這片花園,經常在午後帶著點心過來這兒喝茶聊天,很快就被來串門子的鄰居認出來,辛家太女乃女乃的身分就曝光了。
所以現在夜家樺已經知道,苦薏——是因為和太女乃女乃結緣,才被辛家收為干女兒。
「你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辛家少爺啊……小野菊這陣子住在你家,已經很打擾了,還讓身分如此尊貴的辛家少爺來接她——真是不巧,你們在一個屋檐下,應該是不常接觸吧?所以你不知道我家野菊今天下午沒有工作,帶了一大包的花茶跑去追星了。」
「……追星?」辛雅風和苦薏朝夕相處,從來不知道她是追星族,房間里也沒見過一張海報——
「她經常都把‘千秋大人’掛在嘴邊,你連這都沒听過?」夜家樺只是愛耍嘴皮,站在「野菊的哥兒們兼保護者」的立場,辛家少爺那句「只是順道過來接她回家」相當
挑釁,才故意嘲弄他一番,夜家樺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辛家少爺的銳氣給滅了……
一下子彷佛天色暗下來,一股冷風吹過,辛雅風一臉陰沉沉的,一個轉身就回到車上。
夜家樺逞完口舌之能,眼見辛家少爺被他的口水噴得灰頭土臉,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他在欺負人了?
「等一下……這是要轉交給野菊的禮物,一個國外朋友寄來的,就麻煩你順便幫她帶回去好了。」夜家樺把提來的袋子遞給他,看他點了點頭,關上車門就把油門一踩——
不愧是跑車,一下子看不到車尾燈。
不過辛家少爺突然整個人一副死氣沉沉凍死人的肅色是怎麼回事?
夜家樺把腳踏車停在入口處,走進田里剪了些花朵準備帶回家,腦袋里不停思索……似乎是在他提到「千秋大人」時,辛家少爺的臉上才出現像被狠砍一刀的表情。夜家樺又搞不懂了,野菊去找她的千秋大人,是關辛家少爺什麼事了?
***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
辛家的主屋燈火通明,晚餐的時間,幾位老人家陸續走進餐廳。
「太女乃女乃。」辛雅風起身幫曾祖母拉椅子。
「雅風今天在家吃飯啊……小野菊呢?」天氣冷,太女乃女乃一個下午都在睡覺,看到曾孫就想到曾孫媳婦兒了。
辛雅風看向一旁的李管家。
「太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去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今天在外面用餐。」李管家掌握了辛家上下所有人的動向。
「爺爺、女乃女乃。」
「雅風已經下班了……小薏呢?」辛爺爺和辛女乃女乃早上就出門去探望一個生病的朋友,回來剛好趕上晚餐。
「你今天是吹了什麼風啊……怎麼反而我那收了一枚名貴婚戒的孫媳婦兒不見人影?」一見苦薏不在場,女乃女乃就調侃起孫子來了。
「少女乃女乃有朋友生日,晚餐在外面吃。太爺、先生、夫人都有應酬,人數已經到齊了,請慢用。」
「真花——你也坐下來吃飯吧,一塊兒聊聊。」辛家上下的用餐時間一致,平常辛家的員工就在隔壁吃飯,辛家的太爺不在時,餐桌上就很隨意。
「是的,老夫人。」
「真花啊,我那孫媳婦兒今天還有舉著她那只手到處炫耀她那枚名貴婚戒嗎?」
「哈哈……少女乃女乃早上說怕把戒指弄壞,去田里時就拔下來了。我看少女乃女乃昨天一整天相當開心呢。」
「呵呵呵……她昨天啊,一大早就來我房里,興奮的要叫我看她的戒指,那時候我在洗手間,她以為床上的人是我,爬上床翻了太爺爺的棉被……呵呵呵,我以為發生什麼事,出來一看,她被太爺爺罵,還把手伸到太爺爺面前,笑得嘴都咧開了呢……」太女乃女乃趁老伴不在才笑著說出來。
餐桌上幾個老人都笑了,只有辛雅風笑不出來。
「阿風,你哪兒不舒服,我看你好像發燒了。」辛女乃女乃剛才進餐廳就發現孫子臉色不太對勁了。
「我沒事。」
「沒事的話,你也讓我學學你用叉子喝湯的本事吧?你什麼時候多了這特異功能。」
女乃女乃話才說完,幾雙眼楮全盯著拿叉子喝湯的辛雅風看……突然,一片鴉雀無聲。
「……我在想公事,一時閃神。」辛雅風耳熱,緩緩放下叉子,換上湯匙,故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