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雲天 第25頁

「你該死!喝——」被人出賣的不甘,化作更多的憤怒,刀戒天氣憤的舉起長刀俐落一揮,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不要啊,天哥!」

聞聲而至的雲若雪,一心想著救人,隨即沖到邢無命的身前,張臂擋著,眼睜睜看著那道急猛的刀光迎面而來,她驚恐萬分的低下頭,害怕的緊閉起雙眼。

「不!若雪!」彎刀方落,便發現那個無端沖出的女人,竟找死的擋在邢無命身前,刀戒天緊張的嚇出一身冷汗。

眼看情勢危急,沒有時間多想,他急忙飛身護在雲若雪和邢無命身前,再舉刀擋住來勢洶洶的刀氣。兩相較勁下,雖化去足以摧毀殆盡的凌厲刀勢,但強勁的刀氣還是反噬的傷了自己。

伴著強大氣旋紛飛的風雪漸散,四周又恢復簡單規律的呼呼風聲。刀戒天放下彎刀,靜靜佇立著,只有急促的呼吸泄漏出緊張的情緒,就差一點,他就會失手殺了她;就差一點,他的右手便要廢去,無法再拿刀!

預期中的疼痛並末發生,雲若雪緩緩睜開眼,有些困惑的眨眨眼,檢查著自己全身上下,確定毫發無傷,然後她抬起頭,望著護在她身前的偉岸身影。

刀戒天是背著他們而立,所以無法看見他表情,但那因用力呼吸而劇烈起伏的身軀,還有握著刀微微顫抖的手臂,仿佛正在隱忍著什麼。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拿著東西快點滾!」刀戒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口。

憤怒的咆哮,喚回身後男女的神智。

「邢護衛,你快走吧,你放心,天哥不會對我怎樣的。」雲若雪連忙拾起地上的書冊交到邢無命手上。

邢無命握緊手中的書冊,感激的看了雲若雪一眼,然後再向前方的男人說道︰「刀門主,此本心經請借無命一用,明日自當親自奉還,還望刀門主見諒,恕無命先行告辭。」語畢便飛身離開。

待邢無命離去後,雲若雪愧疚不安的眼神望向始終沒轉過身的男人,粉唇掀了掀,尷尬得不知如何啟口。她喪氣的垂下頭,咬著唇,暗忖著該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驀地,他袖口上沾染的斑斑紅漬,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焦急的上前,拉起他染血的寬袖,心慌的查看傷勢,「天哥,你、你的手流血了,會不會有什麼事,我馬上去找蓮笙過來幫你看看……」

她喉頭像被什麼哽住似的,說不出話來。心里霎時內疚不已,眼眶也染上一層水霧。

只見他的衣袖讓刀氣給劃破震碎,連右手虎口都因震裂而流出鮮血。

熱燙的血,從手上抖搐的傷口,順著青虹彎刀亮晃晃的鋒利刀身婉蜒而下,在刀尖處匯集後,一滴滴的落下,將雪地迅速染成一片血紅。

直到站在他面前,她才目睹他一身的傷。怪不得他不願轉過身來,想必是剛剛那陣刀氣太過猛烈,他為了救她,勉強以身相抵,雖然彎刀護著,還是震傷了他。

可他卻痛若的隱忍著,驕傲的掩住一身狼狽傷痕,而她卻傻得以為他什麼事也沒有。天啊,她好內疚,對他好虧欠,這都是她害的。

刀戒天佇立不動,冷漠森寒的眸光淡然的瞅著她許久,才冷聲啟口︰「你會在乎嗎?你既選擇背叛我,你還會在乎嗎?」反問的語氣很無力,在得知是她偷經書的那刻起,早已對她心寒。

她怎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背叛他?到頭來才發現是被最愛的枕邊人給出賣,如今心已碎、信任已失,這樣的情如何能全?

「我、我當然在乎啊,我可以解釋的,天哥你听我說——」

「住口!」狠狠推開她的手,他氣憤的瞪視她,爾後放聲狂笑,猖狂的笑聲里盡是悲哀和心酸,「你怎能一次又一次教我失望呢?哈哈哈!」

「天哥,不是這樣的……」話聲一哽,她搖著頭,眼里積聚的淚水順勢落下。

怎麼辦,他不會原諒她了,她該如何是好?

刀戒天靜默的看著她落淚低泣的模樣,半晌,他緩緩伸指拭去她臉上滑下的淚水,動作一樣的輕柔,卻不再帶著往日的深情。

就在雲若雪以為刀戒天會像過往一樣,說出哄她的溫柔話語時,薄唇已然掀啟,吐出的冰冷字句狠狠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別哭,你已沒資格在我面前流淚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輕易的原諒你。」

第9章(1)

時節演進,又一個初夏六月,天候延續著春末的煦暖和涼爽。

靠躺在椅榻上的雲若雪,放下手中繡好多時的男衫,不見光彩的幽幽眸光,失神地睇向窗外明媚的晨日風光,望著天際自由飛翔而過的群鳥,思緒仿佛也跟著被拉到很遠很遠——

新帝登基數月,天下初定。仿佛數月之前歷經的朝廷政變和武林殺戮,都從未發生過,已許久未聞哪個忠臣良將又被斬殺陷害,也不曾再聞武林仇殺的腥風血雨。連過去被傳為邪教的四界,也在數月之間消聲匿跡。

她知道四界並未被滅,只是改以別的形式繼續存在于江湖之中。

好比說現今的刀門,陸續用莊里生產的牲畜、糧谷、布疋和城里德商行百貨流通,已漸成一套商業上的貿易通路。

數月的光景,感覺什麼都變了,又好似什麼都沒變。

變的是惡政的朝代、是中原和四界的交惡對峙;不變的則是她依然在刀門里若無其事的待著,恍若不曾發生過任何背叛的事。

刀戒天把她背叛的事全給壓了下來,面對眾人的關心詢問,僅僅以刑無命因雲家被滅心有不甘才找他決斗,他是為了救她才被傷到手的借口帶過,其他只字未提。

他是如此面面俱到為她著想,她該感激的,但她卻寧願事情被揭發,然後坦然面對眾人的責難,至少可減去那壓得她快喘不過氣的內疚和虧欠。

她不願此事一直橫在夫妻之間,成了怎麼都除之不去的疙瘩,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間的距離愈來愈遠,再也觸踫不到他的真心,感受不到他的溫暖。

如今兩人的關系,甚至比剛得知她有孕時的那段別扭期間還要僵持,他也有數月的時間不曾與她同床共枕了。

「咳咳咳。」輕咳聲起,近日氣候多變,她沒多留意就染上了風寒。

拉回視線,又睇向手上的男衫,水眸染上一抹憂愁,憔悴的面容有些郁郁寡歡。這間黑衫是她親自縫制給他的生辰賀禮,可他收下後,只是原封不動放在斗櫃上,不曾再看過一眼,也不曾拿起穿過。

「哎,都蒙塵了呢,好可惜。」這間衣衫,現今只剩下她還會關心著。就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就如這件衣衫一般,被他給遺棄了。

哀過布面上她一針一線傾心繡上的圓紋,陣陣心酸涌上心頭。

盡避眸里已染上一層水霧,她還是硬將那些濕意眨去。因為他說過,她已沒資格再流淚了。

驀地,已將臨盆的圓滾肚月復里傳來一記踢蹬,雲若雪自心傷的情緒里回過神。

她撫著肚皮,優容淡淡笑開。

「娘沒事,孩兒你別擔心,你要乖乖的,過兩天就能出來見爹娘了。」

這孩子向來貼心,每當她情緒起伏大了點時,總會在肚里做些舉動讓她分心。

有道是母子連心,似乎冥冥中,這孩兒也敏感的感受到他的爹娘關系正僵著呢!

回頭再把手上的褂衫清理妥當整齊折好,她小心撐著腰身而起,捧著衣衫來到櫃前,放人櫃內夾層。環視空無一人的房內,過分安靜的氣氛讓她心慌,甚至感到孤獨。眉間又不自覺地輕輕蹙起,再也壓抑不下的寂寥,仿佛要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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