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吉妻 第10頁

「晴丫頭古怪得很,沒來,肯定又結識哪家公子,鑽人家錢袋子去了。」

拜托,會不會說話啊?這不叫安撫,叫往火里潑油。

推開黑子,白叔方決定自己來,「老大別擔心,晴丫頭不會出事的,听說她有意蓋酒樓,許是在忙這事兒。」這才叫做安慰嘛!

扒酒樓?欣賞自眼底滑過,他吩咐伙計跑一趟「知味記」找找。

晴蘭拿走五十兩銀票那天,她和盧予橙上周記吃餛飩慶祝,發現餛飩味道不對,便借機溜進廚房。

余大同不在,他的妹妹生了急病,病情來勢洶洶,大夫不敢保證能不能醫好。

余大同向老板借錢,但當初老板要他,是因為他祖傳的餛飩手藝,幾年下來,二廚學得差不多了,哪還在乎他做不做。

一句不借,余大同坐困愁城。

晴蘭找到他,贈銀二十兩,妹妹病體康復後,余大同寫下賣身契投身晴蘭。

余大同厚道,沒開餛飩攤與舊主家爭生意,卻在晴蘭的提示下做出蒸、煎餃子,對于食材的變化,余大同勇于嘗試,試出多種口味的餃子,再沾上不同醬料,不到半年時間,從路邊小攤變成小鋪。

現在要開酒樓了?都說窮人孩子早當家,她的家庭是有多苦多難?

此時伙計氣喘吁吁進門,來不及喝水,直道︰「主子,知味記的余掌櫃說,晴姑娘已經很多天沒進鋪子了。」

「沒問原因?」

「問了,余掌櫃不知道。」

連余大同都不知道?濃眉一緊,賀巽起身往外走去,哪知這一進一出間,竟和慌張進門的晴蘭撞了個滿懷。

他握住晴蘭肩膀細看,發現她的頭發亂了,衣裳扯破幾處,雙手卻還牢牢地抱住包袱護在胸前,頰邊明顯一塊紅腫,是被打的。

「發生什麼事?」賀巽聲音含冰,凍得嚇人。

順過氣後,她咧唇一笑,刻意忽略頰邊的疼痛,「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我不是問你有沒有事,是問你發生什麼事?」他口氣嚴峻,目露凶光。

「不就踫到幾個紈褲嘛,放心,他們沒從我這里討得了好。」

出來江湖混,怎能不踫上幾顆渣?她不再是二皇子妃,無勢可靠,想搶人地盤,自然得承擔風險,不過酒樓契書到手啦,新鋪子很快就能開張,她的「百味樓」即將在京城出現。

想著想著,笑靨不自覺浮上,卻沒發現賀巽臉色越來越難看……

「是誰?」

晴蘭回神,發現他眼光不善,連忙重申道︰「真的真的,我給他們下藥了,現在肯定還躺在大街上,癢得打滾呢。」

癢癢粉還是賀巽特地給她防身的。

賀巽沒答話,視線一轉,白子、黑子默契十足,齊身往外。

老大態度擺明——癢癢粉不夠看,得給他們再加點料才成。是啊,好歹得斷個手腳,在床上躺大半個月才能記取教訓呀。女人啊,就是心軟。

賀巽拉她走到里間,拿了套衣服給她,「我在外頭,換好後喊我一聲。」

「好。」

晴蘭快手快腳換下衣服,不料,賀巽端水進來看見她時,噗地!噗聲大笑。

小人穿大衣,松松垮垮的衣服罩在身上,像皮褪一半的蛇,下擺垂到膝蓋,衣袖成了水袖,褲腳直接踩在腳底下成了鞋,那是他的衣服。

見他大笑,晴蘭松口氣,只不過……讓樂意嗎?翻年才十歲呢,九歲的小丫頭,能指望她長多高?

他邊笑著尋來剪刀,先幫她把衣帶紮緊,剪掉過長的袖子褲腳,邊剪邊道︰「怎會矮得這麼離譜?」

「別笑,我容易嗎?我努力長、奮力長,天天吸收水分養分,還是這副模樣,我有什麼辦法。」

「你心思太多,成天琢磨著生意經,飯不好好吃……」他嘮嘮叨叨地列出她十大生長緩慢因素。

這會兒白子、黑子不在,要是在,眼珠子肯定要落到地板滾幾圈。從何時起,他們高冷酷帥的老大變成了老嬤嬤?

拿起木梳,他幫她把頭發梳齊紮好,拭淨手臉,挖取藥膏涂在她頰邊的紅腫上,晴蘭痛得齜牙咧嘴倒抽氣,他的濃眉打上死結,「痛嗎?」

「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

不痛還擺那副樣?他不相信!

見狀,她沖他猛笑,又說︰「真的不痛。」

他瞪她,沒好氣問︰「這幾天去哪兒了?」

「說到這個……」她立馬興奮起來,拉住他的手說︰「咱們合作吧!」

他承認她有很好的腦子,若非本錢不足,她大概已經將鋪子開滿大江南北,尤其是她建立人脈的本事不容小覷。

「開酒樓,想從我這里進貨?」

「那是肯定要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找到釀酒很厲害的昆叔,他釀出來的酒又醇又烈,我不敢說在京城能賣多好,但如果賣到北疆呢?北疆冬天一道,飆起風刀子,能把人的耳朵給凍掉,如果有烈酒御寒……」

她找到前世為自己釀酒的昆叔,現在的她還很年輕,年輕氣盛的昆叔,讓她花大把功夫才說服他為自己盡力。

「若是能用在軍中,定能減少死亡人數。」賀巽接話。鄒大夫說過,用烈酒清洗傷口,有助于傷口消炎。

晴蘭雙眼圓瞠,轉眼功夫他就想到這點?

沒錯,前世她就是大量產酒送往邊關,賺回一車車金子,那些金子幫周勤建立起強大的暗衛系統。

賀巽果然是人才啊,他太能耐了,這麼能耐的人怎會敗在自己手下?想不明白啊!

「為什麼找我合作?」

她一笑,親昵地用手肘撞撞他胸口,「我們是兄弟啊,這門生意太大,我一個人吃不下來,何況有好處的事當然要挺兄弟。」

「重點是,‘吃不下來’,還是‘挺兄弟’?」他抓住她的手肘,不苟同地皺起眉頭,這丫頭在商場上混越久,越像個小子,早把大家閨秀的模樣給丟了。

她知道他在皺啥眉頭,可大家閨秀如何、溫良恭儉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成為棄子?

重來一遭,她決定當棋手,不當棋子,必要的頑強與圓融滑溜,她必會牢牢抓在手中。

「有差嗎?結果都一樣呀。」她痞痞地用兩根手指頭戳上他的臉頰,「說嘛說嘛,合不合作,快點做決定噢,不然我得找別人。」

他抓下她的手指,反手將她包裹在掌中,無奈翻眼到︰「行,明兒個把契書擬給你。」

「你可不能讓我吃虧太多。」

他輕嗤一聲,反問︰「你在我手中吃過虧?」

「這倒是沒有。」反倒是好處佔盡,還佔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實話說,他待她是真的好,剖心相交的好,被這樣一個能耐人如此對待,是人都會心動感激。

「這幾天,你光是跑去找人?」他倒杯水給她。

她笑盈盈地接過,是她最愛的雨前龍井,他總是記得她喜歡什麼,愜意、心滿,望上他的眼,她心里暗道︰此生,必定不再負欠于他。

「不止呢,我還找鋪子、還買下一批人訓練著,酒樓開張後,可有得忙了。」萬事起頭,想前世,這些人員的事她全丟給周勤處理,可也是如此,人家認的主子從來不是自己。

「不談這,來,你看看!」晴蘭打開包袱,從里頭拿出一卷紙。

「什麼東西?」

「給你的,這精貴著呢,听說文先生抓題本事一流,你好好讀讀,明年春闈考出個好成績,之後進士游街,肯定有你的分。」她很清楚他有多大的本事,前世他一路過關斬將,考上二甲傳臚。

是題猜?賀巽打開細細讀過。

這位文先生果然有幾分本事,他竟能猜到將近六成考題。前世,元禧十九年春闈賀巽下場了,雖沒考上,卻做過考題,題目依然清晰記在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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