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夫 第22頁

禮成。

真的是很簡單,比起中原不知道要簡單多少。但是後來羽昶歡才告訴她,這只是訂婚儀式。

鄔亦菲無語。

「就是這個儀式讓你大老遠的折騰回來?」這個儀式在他心里有那麼重要?

羽昶歡看了她一眼,儀式過後的他似乎輕松不少,語氣也不再那麼冷硬。

「我其實不怎麼在乎。」

訂婚與否,他們都注定要相守一世,對他來說沒什麼差別。只是……該死,這種情況,後面的話又沒有辦法說了。

鄔亦菲好奇地看著欲言又止的他,「你到底怎麼了?」不是錯覺,最近他真的怪怪的。在路上時就這樣,她時常發現他在偷看她,她一回頭,他又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那眼神真是心虛極了。

意外的,羽昶歡竟然嘆息了,他輕柔地拉起她的手,「亦菲,現在,我們是夫妻一體。」

熟悉的稱呼讓她一怔,可還沒來得及細想,又為「夫妻」兩字心中一動,「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帶你去個地方。」

鄔亦菲見他神色平和,索性就任由他牽著,她也想看看這些日子來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火鳳教並不小,他們繞了半天才來到後山,鄔亦菲為眼前美景一怔。

一汪碧湖,襯著藍天白雲、鳥語花香、群山環抱,儼然一片世外桃源。

「美嗎?」

她的眼神已回答了一切,羽昶歡自身後擁她入懷,貪婪地吸取她發頂的幽香。

鄔亦菲按住腰間的大掌,放心地偎向身後,體貼地分擔他的不安。

「現在可以說你最近到底為什麼變得奇怪了嗎?」

「如月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嗎?」

「一點點,」不過卞如月聰明的點到即止,「剩下的,我想听你說。」

羽昶歡望著遙遠的天際,思緒仿佛也越飛越遠,然後,像怕破壞了這片寧靜,他的聲音也變得很輕很柔。

「我和如月的爹娘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年,我們才七歲,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程,但卻從不小心撞見那一幕的如月口中得知所有事情,我們的爹娘是如何被暗算,又被殘忍的毀尸滅跡!」

說到這里,他手中力道加緊,鄔亦菲輕柔地覆住他的手,無言地傳遞著力量。

「可是我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我大聲地訓斥如月……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像心硬生生被剜下一塊的難受,痛成這樣,我卻不能哭,甚至不能讓跟我一樣的如月宣泄她的痛苦,因為仇人就在眼前,我不能讓他們洞穿我的想法,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下一個誅殺的目標,我得保護如月。」

降低他們的戒心,忍辱負重地活下去,伺機報仇,是他唯一的信念,支撐著他走過許多艱難的歲月。

「那幾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沒有如月這個責任,可能我早就瘋了。多年精密策劃,我們終于一點點拿回自己的東西,召集舊部,暗中運作,我不只要手刃仇人,還要把他們的勢力一並鏟除。」

輕柔的吻落在他眼角,「你贏了。」

雖然羽昶歡說得並不詳細,可輕描淡寫間卻是透盡心酸,仿佛多說一個字都要顫抖一分,听得鄔亦菲說不出的心疼。

「是啊,我贏了。」羽昶歡的眼神漸漸清明,像終于從回憶中醒來。「那麼多年,我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不曾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甚至為了逼迫如月成長,我刻意無視她的孤獨、漠視她的痛苦,那時的我無情得……連自己都厭惡。」

鄔亦菲搖頭,「那不是你的錯,如月也沒有怪你。」

「也許吧。」他苦笑,「多年的算計下來,那群老賊也到了強弩之末,教內反對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眼看我就要奪回一切,可是……」

「可是,越接近勝利,我卻變得越暴戾,復仇幾乎是我這輩子的精神支柱,一旦完成之後,我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那幾年,我變得嗜血好殺,幾乎一見鮮血就會興奮。可一到夜里,無數猙獰的嘴臉又在我眼前徘徊,淒厲的慘叫在我耳邊回蕩,當時,我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教眾對我雖有尊敬,但更多的是畏懼,依你們中原人的形容,說是魔頭也不為過……」

鄔亦菲轉過身緊緊地抱住他,「我不怕,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怕。」

羽昶歡心中一震,卻又突然垂下眼瞼,「即使……我會傷害你?」

「不會,你不會傷害我的,你忘了,你在任何時候都始終護著我的,」她在他懷中蹭了蹭,柔聲道︰「即使你真的傷害我了,那也一定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不怕……昶歡,我不弱的。」

羽昶歡貪婪地汲取著懷中的溫暖,幾乎想就這麼天荒地老下去。

他何其幸運,能遇見她、擁有她,所以……

「你呢?」

鄔亦菲一怔,「我什麼?」

「亦菲,我也很強,我可以做你的精神支柱。」

「你……」她怔怔地看著他的金眸,不確定地道︰「你知道了?」

他憐惜地撫模她的臉頰,「我到底也是火鳳教的祭司,教主的親哥哥,催眠術的效用最多只有三年而已,如今……是你自己不願回想吧。」其實在侯府時,他就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他希望她能主動告訴他。

亦菲被施催眠術的時間是幼年,應該是他父親,即前任教主所為。他父親羽滄天與無塵子素有交情,他兒時也隨父親去過藏雲峰。只是,三年早過,亦菲身上的催眠術應該早已自行解除,如今會記不住人臉孔,多半該是心理因素導致,是她的執著強硬地延長了催眠術的時間,不知不覺為自己設下更深的暗示。這是心結,需要她自己解開,「醒夢蠱」只是輔助。

鄔亦菲別過頭,「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嗎?」刺探她的過去。

羽昶歡嘆息,「我只是太了解事情憋在心里的感覺,我不想看你痛苦。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甚至可以讓如月再幫你催眠一遍,將你的記憶埋得更深,再過幾年,如果你依然不想說,就繼續催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不再想忘記,我願意等。」

「……你不怕我連你也一起忘了?」

他搖頭,「我不怕,難道你忘了我,我就會離開你了嗎?既然無論如何都離不開你,不如想辦法讓你快樂。」

她怔忡半晌,隨即有些沮喪地靠上他的胸膛,「為什麼你和康磊一樣,都用這樣的方法逼我面對,我並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承認……」

「承認什麼?」

「我不想承認當初自己那麼壞。」

「你做了很壞的事嗎?」真想知道亦菲對「壞」的定義是什麼?

鄔亦菲閉上眼,努力去回想當年的往事。「你不知道,當年我娘……她並不討爹爹喜歡。」

她的娘親是堂堂皇室金枝玉葉,從小心高氣傲,看上了當時才剛被封為綏靖侯的爹,便不管爹其實已經有個元配,硬要以正室之名嫁進綏靖侯府,君命難違,爹是如娘所願讓她當正室,可是卻也不滿她驕慣霸道而對她不理不睬。另一方面,也自覺有愧降為妾的糟糠之妻而對其加倍寵愛,後來並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她弟弟鄔康磊。

「我和康磊感情很好,可是我娘卻把二娘和康磊看作眼中釘,直到那年端午,她借口約二娘游湖,竟然當著我的面……把二娘推進湖里。」說到這里,鄔亦菲的聲音有一絲縹緲,她難受的閉了閉眼。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記得那時候娘親的眼神、扭曲的表情,以及那陰森森的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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