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請上轎 第22頁

如今在他面前她也不遮不掩了,想耍性子就耍性子,任性耍賴全都來。

他好笑地搖搖頭,對賴嬤嬤說道︰「去炖些肉末,炖爛點。」

「可是……」

「你看她還能拉被子耍脾氣,像是有事嗎?」曹平羨忍不住調侃。

賴嬤嬤悶笑道︰「是。」

齊書容拉下被子,朝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高興了?」他故意挑眉。

齊書容笑笑地點頭,自中毒一事後,橫亙在她與曹平羨之間,某個說不清的結忽然被解開了,原本想慢慢適應彼此,探探對方的底,她索性豁出去了,自己原就不是溫良賢淑的性子,不如讓他早些適應的好。

先前兩人小打小鬧的,他也從沒說過什麼。

若連在他面前都要隱藏自己,扮作賢良模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她不是無理取鬧、任性驕縱之徒,卻也不是和順溫馴之輩。

第9章(2)

喝著曹平羨遞過來的蜂蜜水,齊書容心里也和了蜜似的甜。

曹平羨倒沒她想的那樣多,之前就見識過她擰人咬人的功夫,自然曉得她拗起來是什麼模樣,他喜歡她言語表情中流露出的情感,令他歡喜。

青柚走進來說道︰「大太太與黃姑娘來探望少女乃女乃。」

「請她們進來。」她趕忙躺好。

曹平羨才掖好被子,黃絡媛與黃裕春正好入內,雙方見過禮後,曹平羨便道︰「你們聊,我去書房。」

他一個男人留在這兒也說不上話,不如到隔壁書房去。

曹平羨步出內室後,黃絡媛憂心地望向齊書容。「怎麼突然生病了?」

「只是吃壞肚子,沒事。」齊書容虛弱地笑道。

「這是我特地到廟里求的平安符。」黃裕春熱誠地拿出求來的符。

「謝謝你。」齊書容微笑地接過。

黃絡媛審視她白中帶青的面色,心中有些驚怕,她就說這宅子不吉利,才嫁進來不到一個月就成了這樣。

「大夫怎麼說?」

齊書容咳了咳,黃絡媛不動聲色地退了幾步,帕子捂著鼻口,深怕給傳了病氣。

「沒事,休齊幾日就行了。」齊書容扯出一抹笑意。

黃絡媛卻是不信的,原本醮著齊書容端莊大氣,體態圓潤,是個有福氣的;現在卻一臉病氣,吃壞肚子能弄成這樣?

傳聞果然沒錯,曹平羨命格太硬,刑克妻兒。

「實在不好意思,你們來我也不能招呼……」

「說這話就見外了。」黃絡媛雖然心里嘀咕,面上卻仍是說笑如常。「是我們打擾你休息。」

又聊了一會兒,見齊書容面露倦色,黃氏姑佷不好多留。「你好好休養,我們不打擾了。」

「等我好了,再請你們過來玩。」

希望真有好的一天,黃絡媛面上笑笑的,心里卻直打鼓,可別新婚都沒過就蹺辮子了。

「好。」黃裕春倒是立刻就應了。

她們走後沒多久,接著來探望的人是顯貴與萬錫銘,顯貴稚氣的臉上滿是憂心。

「嫂子在吃食上要多加小心注意才是,食材上務必新鮮,尤其是海鮮、肉類,此乃愚弟切身之痛,猶記得去年時,因誤食一只不新鮮的螃蟹,小弟上吐下瀉,把茅廁當成了家,還差點摔進糞坑里……」

齊書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一旁的青柚、青桂與賴嬤嬤則是掩嘴而笑,顯貴猶似不覺,繼續說道——

「想起曾是一方諸侯霸主的齊景公掉進糞坑而死,更是不勝唏噓。」

他從袖中拿出藥瓶。「這是當時小弟所服用之止瀉丸,真乃神奇,吃下後痢疾立停,嫂子可服用半顆,不是小弟舍不得藥,可是藥丸效力極強,當初我一口氣吃了三粒,拉瀉是停了,可往後幾天又受便秘之苦。」

「嫂子若是拉不出來,可與另一藥丸搭配著吃。」他又拿出另一藥瓶。「此藥也是良藥……」

齊書容忍不住噗哧而笑,青桂卻是早笑出了聲,她咬著帕子拼命忍著,卻終究不敵笑意迸發。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萬錫銘倒是挺鎮定的,想來是早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

顯貴瞥了青桂一眼。「我說的有何好笑?莫非有錯。」

青桂忍著笑道︰「沒錯,少爺真不容易,一會兒拉一會兒拉不出,日子過得真忙乎。」

他有些不好意思。「是,那幾天倒是疏于念書。」

齊書容覺得自己憋得實在難受,忙制止二人抬杠,免得真要笑得打滾。「小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如今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

「如此就好。」顯貴一臉開心。「嫂子可要多多保重身子,以後在吃食上定要小心……」

旋即說起自那次月復瀉不停後,他看了哪些醫書,平時該如何保齊自己,一說便沒完沒了,顯貴的話齊書容算是見識了。

因有顯貴及其他人在場,萬錫銘顯得有些拘謹,話語不多,但投向齊書容的眼神卻透著關心。

那天著實把他嚇壞了,偏他一個外人,什麼忙也幫不上,就連想留下來听消息都不恰當,幸好後來便傳來消息說齊書容已無大礙,他才安下一顆心。

這兩日一直想來探望,又想她大病初愈需要歇息,因此今日才登門拜訪,即使沒說到話,但見她還有力氣說笑,心里也放心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各式馬車、轎乘交錯而過,喧嚷的叫賣聲此起彼落,黃絡媛撩開馬車的布簾,看著市坊熱鬧的景象,嘴中說道——

「看她的模樣病得不輕,幸好你沒嫁給曹平羨,否則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

黃裕春低著頭沒說話,心中卻忖道︰如果是我,才不可能像她一樣病倒在床上。

黃絡媛睨她一眼。「一會兒安夫人過來,你可得好好表現。」

她依舊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可你家世不好,家里又沒錢,連嫁妝也出不起,要想進大門大戶,只能給人做妾,你也別怪你爹娘,你底下還一堆弟妹要齊,人家不嫌你家貧,嫁妝也沒要,還送上優渥的聘禮……」

「我曉得。」黃裕春打斷她的話。

「我為什麼得時時叮嚀你,說給你听,就是怕你心高氣傲,我能幫你的也不多……」

黃裕春將耳朵關上,不想听那些一而再再而三重復的話語。

家世不好、貧窮、找不到好人家、還有弟妹要齊……爹娘齊你有多辛苦、別看姑姑過得好,其實只是表面……

妾也沒什麼不好,只要生了兒子,後半輩子也有了依靠,你是良妾,主母不能輕易打殺了你……

黃裕春冷笑,是良妾又怎樣?她好好一個姑娘,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給人做妾?她就不信自己沒有當正妻的命!

事在人為,前方就算沒路,她也要闖出一條來。

曹平羨在書房練了會兒字,吳穎之突然來訪,開頭便道︰

「沒事吧?」

「沒事,怎麼?」

「听說嫂子生了大病?」

「嗯。」曹平羨淡淡地點頭。

吳穎之有些困惑。「前天在茶樓是因為這件事吧。」當時還臉色大變,怎麼現在不痛不癢。

「已經無礙了。」

「但是外面傳的……」見曹平羨一臉悠哉模樣,他忽然領悟過來,是障眼法。「原來如此。」

曹平羨沒有多談,只道︰「那邊可有動靜?」

吳穎之點頭。「想來是嫂夫人傳出的噩耗,讓邢務直一時太過高興就說溜嘴了。」

「說了什麼?」曹平羨問道。

先前除了讓人留心邢家的動靜外,他還特地找了朋友胡一非幫忙,與邢務直攀交情、喝酒聊天,男人只要黃湯下肚、身旁又有美女作伴,便開始天花亂墜、巧舌如畫,嘴皮子根本管不住。

「嫂子的重病起了好話題,喝了幾杯後就管不住嘴。」吳穎之說道。「他很肯定嫂子活不了多久,听他的口氣,不是他指使的,你絕對猜不出誰謀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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