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他斥喝一聲,臉上一陣紅。
「我確定一下。」她又想模他的胸膛,卻讓他當場攔截。
「你到底知不知羞?」他的臉紅得不能再紅,都要冒煙了。
「不知。」她馬上回答。
「你——」他怒目而視。
她不滿地噘嘴。「前輩說了,看準目標要一舉擒下,到手的肥鵝絕不能讓他飛了——」
「那些書都給我燒了!」他怒道。「淨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才不是亂七八糟的書,很有用。」正想舉例又讓他打斷。
「我去買些正經的給你看。」他說道。
她興致缺缺,轉開話題,「難道我不能模你嗎?」
他倏地站起,暴躁難安,「你……一個姑娘家……」
見他似乎想逃走,她趕忙拉住他的袖子。「好啦,我不鬧你了,你別走嘛,我傷口好痛,你喂我吃。」
她把粥推到他面前,一臉期待。
他蹙眉。「你右手沒受傷。」
「我右手很忙。」
「哪里忙?」他不解。
她笑著握住他的左手。「看,好忙喔。」
樊沐雲臉上又是一熱。「你——」
「你怎麼這麼小氣,喂我嘛……」
院子里,遠遠地聚著一群人,全身不住亂抖。
「我雞皮疙瘩都來了。」
「小五真是太厲害了,樊捕頭都拿她沒辦法。」
「大白天的,還要不要臉啊?」
「你是忌妒吧,年輕人都這樣的,蜜里調油,我年輕的時候啊……」
屋內,伍藍笑得幸福美滿,嘴一張,吃下樊沐雲喂來的米粥。
茶館里一如既往,鬧哄哄地說著蜚短流長——
「听說根本沒血玉麒麟這回事。」
「我看劍譜也是子虛烏有。」
「這些江湖人,成天殺來殺去的,怎麼不去殺馬賊跟盜匪,為百姓除害?」
「有俠義的綠林豪杰只出現在說書先生嘴里……」
不知是誰開始說起厲家莊頻頻遭人闖入,血玉麒麟與劍譜純屬子虛烏有之事也慢慢在茶館里流傳,雖然話題偶爾岔開,可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伍藍再次贊嘆厲梅霜的手段,戲也該落幕了。
為此她也要感謝厲梅霜,只要血玉麒麟杜撰之事傳開,她甚至不用拿假的回絕影門充數,只要照實稟告就是,江湖上每年都會有寶藏、劍譜、武功心法等傳言,其中九成九都是謠傳,最終不了了之。
絕影門大概也猜到了結果,因此只讓她「見機行事」,沒說一定要拿到血玉麒麟,反正她完成了保護厲若蘭的責任,也算功德圓滿。
只是不免好奇,要絕影門派人保護厲若蘭的是誰?
伍藍也是隨便想想,她不像樊沐雲,凡事都想有個真相或答案,只要事不關己,她一向高高掛起,但若有利益可得,她也不吝抬起貴手,幫幾個忙。
第9章(2)
這天,是胡獻離開的日子,伍藍陪著厲若蘭站在遠處,望著天涯一端漸漸消失的身影。
眼淚不停滑下厲若蘭的雙頰,想起那些美好的回憶,令她傷心悵然,這一切最終只成了一段無法忘懷的回憶。
伍藍無措地面對她的憂傷,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作了正確的決定,她想告訴厲若蘭,你追上去吧,話在嘴邊,卻無法成言。胡獻已經擺明了態度,他是不會與她在一塊兒的,平凡的生活才適合她,終有一天她會感激他的。
「你……」伍藍欲言又止。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走吧。」厲若蘭語噎。
那不行,萬一厲若蘭跑了或是做出其他傻事,她可無法交代。
「我不會做傻事的。」仿佛看出她的顧忌,厲若蘭輕語。「你讓我靜一靜吧。」
「好吧。」伍藍也不跟她乎辯,幾個縱身輕躍,一眨眼不見身影。
她自然不會真的听話離開,而是飛到不遠處的捌上盯著,萬一有什麼情況,她也來得及反應,不管是要私奔還是尋死尋活,她都能一個手刀把人敲昏。
她一上樹,頸後的寒毛立即豎起,有人——
正要拔刀,那人先開了口。「坐著吧,我不想與你動手。」
伍藍驚訝地望著坐在樹上的厲梅霜。「莊主……」旋即恍然,她定是擔心女兒像三年前一樣為愛出走,才不放心跟著的吧?
伍藍一個轉身,在樹干另一邊坐下,想找個話聊聊,卻不知該說什麼好。聊血玉麒麟嘛……怪怪的,談厲若蘭與胡獻也不合適。
就在她考慮是不是要聊天氣時,厲梅霜先開了口。
「你倒是良心未泯。」
她不是滋味,什麼良心未泯,她又不是大惡人,難道厲梅霜還在為她跟樊沐雲闖入密道在生氣?
「我本來就是有良心的人。」她挺起胸膛。
厲梅霜冷她一眼。
伍藍頓時感到心里發寒,奇怪,之前厲梅霜不是挺和藹可親的,怎麼今天像是冤親債主似的……對了,大概是為了厲若蘭的事而心情不好。
她其實挺同情厲若蘭的,如果沒喜歡上樊沐雲,她大概會覺得厲若蘭人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家不待,竟然想跟胡獻行走江湖,在外頭的辛苦不是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小姐可以領會的,更別說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但喜歡一個人,自然想與他在一起,雖然她至今還是不懂一個小泵娘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大叔,可人各有所好,她也不好批評什麼。
只是站在厲梅霜的角度來看,又是不同立場,她心疼女兒也是人之常情,不想女兒受苦,自然全力阻撓……
伍藍頓了下,眉心微蹙,朝厲梅霜看去,忽然發現她的身形與黑衣人有些相像,雖然聲音不同,但她曉得有人在聲音的變化上極有天賦,像她完全不行,只能捏鼻子做做樣子,可門派里就有一些人能改變聲音。
可沒道理啊……那天晚上黑衣人也刺了厲若蘭幾劍,不過主力都放在胡獻身上,或者她做樣子攻擊厲若蘭是不想讓人疑心,問題是厲梅霜的功夫有這麼高嗎?
「你想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厲梅霜淡淡地提醒一句。
伍藍心一凜。「你——」
「你最好不要亂說話。」她冷言提醒。「有我在這兒就行了,你去吧。」
女乃女乃的!伍藍很想回砍她兩刀,但要達成這個願望,雙方得以性命相搏,想想不劃算,只能咬牙忍過了,不過有仇不報非君子。
她當機立斷,決定找幫手。
她急匆匆地往衙門跑,正巧在街上遇到巡城的樊沐雲。
「快跟我來。」伍藍拉著他。
「怎麼了?跑得這麼急,小心傷口裂開。」他蹙眉道。
「大事……」她喘口氣後才道︰「我知道黑衣人是誰了。」
他還沒說話,她已迫不及待地說道︰「是厲梅霜,是不是出人意料……」
見他沒有絲毫詫異,她有不好的預感。「你早知道了?」
「那天晚上就知道了。」他頒首。先前在厲家莊時,他見過厲梅霜穿著黑衣走進涼亭下的密道,因此在樹林見到黑衣人時,發現身形一樣,當下便認出來。
「女乃——」他警告的眼神讓她把粗話咽回去。「你有毛病是不是,什麼你都知道,結果什麼都不講,你當我死人是不是,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橫眉豎眼,嘴巴都能吊豬肉了。
「告訴你又能怎樣?跟她拼個你死我活?」他了解她不喜歡吃虧的個性。「要動她沒那麼容易。」
「我就砍她兩刀!」她氣憤難平。「為了厲若蘭的事搞得雞飛狗跳,你也看到她那天的瘋樣了。」
她可沒忘記那老丈被大卸八塊的模樣,原以為黑衣人是以老人轉移她的注意,如今才知道她陰險的用意。
「之前我看到厲若蘭因為刺繡,手指上戳得全是血跡斑斑,害怕地轉開頭,沒想她就記上心了,她那麼殘忍地殺掉老丈是因為知道我怕血,故意讓血潑到我身上,實在太歹毒了!」伍藍說得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