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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蛋糕店才開門,秋月與羅品葳就上門研擬作戰計劃,想著怎麼對付戚慕生的母親。
王薔受不了地翻白眼,非常後悔昨天通電話時把這件事告訴秋月。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她瞪了一眼羅品葳,秋月平常胡鬧就算了。她也跟著湊什麼熱鬧?
「我下午的班。」羅品葳一臉嚴肅。「阿薔你放心,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在紐約,還有我跟秋月。」
雖然她們的舉動讓她哭笑不得,這番話卻讓她感動,她啞聲道︰「我知道,只是你們小題大作了——」
她話未說完,匆然瞥見門外一抹身影。
秋月與羅品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個散發冷艷氣質的女人推門而入。
「你們到廚房去。」王薔立刻道。
秋月與羅品葳一听,大概明白來者是誰了。來者名曰「不善」,她們哪肯躲到廚房里?秋月走到櫃台後,示意羅品葳一起假裝工讀小妹。
王薔還來不及阻止她們胡鬧,紀霞貞已開了口。
「又見面了,王小姐。」她拿下太陽眼鏡。
紀霞貞已年近五十,但細致的五官與完美的化妝技術讓她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第一次見面時,她便覺得她與戚慕生看起來像姊弟而不是母子。
雖然紀霞貞外貌美艷,但眼神冷漠高傲,給人精明干練又不好親近的戚覺,兩年的時間沒在她外貌上留下什麼明顯痕跡,只是覺得她看人的眼神多了幾分刻薄與戾氣。
王薔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微微點個頭,雖早有心理準備,卻仍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並非懼怕紀霞貞,純粹是討厭應付這種事。她真的很想說︰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家店倒是不錯。」紀霞貞隨意地掃了下店內的陳設,冷淡地說。
王薔禮貌地給她倒了一杯水,順便拿了一塊蛋糕放在她面前,紀霞貞淡然道︰「我說幾句話就走。」
她坐下,緘默地等著她繼續拋出話語。紀霞貞不會浪費時間跟討厭的人寒喧,這點倒是與戚慕生有些相像。
「我不喜歡言而無信的人,王小姐。」她一雙眼楮凌屬地瞪著她。
王薔無意裝蒜或假裝听不懂,只是面無表情道︰「我已經離開紐約,離開他,是他又找上門的。」
其實她一直不懂,為什麼大部分的母親都認為錯不在自己兒子身上,而且氣焰囂張,只會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是那個狐狸精女人勾引、唆使的。
紀霞貞抿了下嘴,眼角抽緊。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錯,不過我想你大概會覺得我出爾反爾,騙了你的錢。」王薔從資料夾里抽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
紀霞貞瞄了一眼,正是一百萬元的支票。「這點小錢我還沒看在眼里。」
「我知道。」其實那一百萬支票是戚慕生給她的,說是還回去講話才能大聲,她也沒客氣,理所當然收下。
戚慕生主要是想吵得無愧于心、理直氣壯,若不是覺得這口氣該讓王薔出,他早把支票丟回去。
「別以為你算盤打得精,孩子我是不會認的。」紀霞貞冷聲道,明明可以墮胎,卻故意把孩子生下來,說她沒有算計鬼才相信。
「我知道。」王薔重復道。
「你們也別想拿孩子來逼,我不會答應你們結婚的。」她又是一句冷話。
羅品葳听不下去,就想走出櫃台,卻讓秋月拉住。
王薔頷首。「其實你也不需浪費口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兩年前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家世背景,性格脾氣不討喜,相貌也入不了你的眼,配不上戚慕生,你絕不可能答應我們在一起,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紀霞貞冷怒地看著她。「是嫌錢不夠嗎?」
「我想我們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她不認為紀霞貞有興趣了解她這個人、听她的故事,甚至嘗試理解她兒子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她的優點在哪兒。
在紀霞貞眼中,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惹人煩,上不了台面又死賴著不走的女人,她也做不來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還不如撕破臉講個明白。
王薔從資料夾里又抽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紀霞貞難掩詫異,護現支票上寫著陸干陸佰陸拾陸元整。
「麻煩你叫戚慕生跟我分手,這些錢就當是我的一點獎勵,不成敬意。」她學著紀霞貞當年說話的口氣與高傲表情。
癟台後的秋月沒忍住,噗哧笑了出來,趕忙又捂住自己的嘴,羅品葳也是不停抖動肩膀。
紀霞貞的臉都要扭曲了,不假思索地一巴掌就要甩過去,可是隔了一張桌子打不到人,她憤怒地拿起水杯潑了過去,斥喝一聲︰「沒家教。」
王薔雖然反射地偏過頭,卻還是被潑了一臉水,她不怒反笑。「我當年可沒潑你水。」
「你干什麼!」羅品葳沖過來對紀霞貞大喝一聲,勃然大怒。「你才沒家教,死老太婆!」
要不是看在她是長輩,她一條腿早踢過去。
「阿葳。」王薔拿下眼鏡,對她搖搖頭。「我沒事。」
「看來你的朋友都是這種貨色。」紀霞貞青著臉起身。
「你不要惹我們。」秋月裝出凶狠的表情。「你潑水的畫面我都拍下來了。」她亮出手機。「你再囂張,我上傳到YouTube跟臉書,讓大家看看誰沒家教。」
這下換羅品葳噗一聲笑出來。
王薔瞪兩人一眼,秋月馬上拉著羅品葳躲到櫃台後。
第10章(2)
紀霞貞的臉色已經難看到可稱得上猙獰了,似乎恨不得上來狠狠抽她兩巴掌,不過最後還是壓下怒火,冷漠地戴上太陽眼鏡。
才坐下沒幾分鐘就弄得這麼難看,也沒再說下去的必要了,她轉身要走,羅品葳憤憤然地再次從櫃台里走出來。「說人沒家教,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倚老賣老。」
紀霞貞不屑地看她一眼,冷笑地又說了句「現在的小孩越來越沒家教」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
羅品葳想上去理論,卻讓王薔阻止。
「算了。」她不想再說下去,眼神瞥過桌上未動分毫的蛋糕。
在紐約時,她曾特地做了法國甜點馬卡龍招待紀霞貞母女,雖然戚瑜燕吃得津津有味,她卻連動也沒動,當時心里只覺得有說不出的苦澀。
會做這道點心,是她私底下問戚瑜燕的,可為了給她下馬威,紀霞貞就是不踫,即使那是她最喜歡的點心。
當時她坐在那兒,看著戚瑜燕偷偷推著紀霞貞的膝蓋,要母親賞臉吃一點,她卻推說牙齒痛。戚慕生當時的臉色也極難看,只說了一句︰「牙齒痛去看牙醫,來我這里干麼?」
結果母子大吵一架,最後她尷尬地躲進房里,等他們母子吵完散場才出來。
為了緩頰,那時她還對戚慕生說︰「你媽說不定真的牙齒痛,不用那麼凶。」他們兩人都曉得她說得書不由衷,最後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餅了兩年,紀霞貞依舊如此,即使她端上蛋糕,她連一口都不願踫。
見王薔快快不樂,秋月對羅品葳使個眼色,而後故意大聲調侃︰「剛剛真是太刺激了,阿薔,我都不曉得原來你也有惡趣味,早知道我就做一個大型的支票道具給你,讓你頒給學長他媽。」
羅品葳很有默契地說道︰「沒錯、沒錯,我可以頒獎。」她拿起桌上的支票,一邊配樂一邊作戲地頒發給秋月。
秋月捂住心口,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緊張地接過支票。「是……是我嗎?太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