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她精挑細選的禮物,秦淮這才來了精神,「是很漂亮的唐裝哦。」
「唐裝?」孟端對唐裝的概念就是APEC會議上那站成一排的老外,「現在冬天還沒到呀,穿這個會不會太厚了點?」
「傻瓜,你以為唐裝只能是那種棉襖不成?我買的是這種季節可以穿的,真絲的,又涼爽又舒適呢,」她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我像是會買那種壓箱底東西的人嗎?」
「花了不少錢吧?如果我媽知道了,搞不好還舍不得穿呢?她呀,辛苦慣了,人有點嚴謹,說話如果不中听,你可別往心里去,她沒有惡意的。而且我只認定了你一個人,不會改變的。」孟端的視線直直地投在旁邊賣菜的小攤販身上。
秦淮心中暗暗發笑,伸手把他那張寫滿了不好意思的臉轉過來對準自己,「說這種話,你干嗎對著別人呀?你到底是對他說還是對我說呀?沒誠意。」
「感覺上有點別扭……」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秦淮瞅著自己的腳尖,「做人媳婦的,要學的好多哦。網上都列出了一大堆和婆婆相處的準則,什麼別把自己當外人你是小她一輩的媳婦,事做不好,只要不是惡意中傷,被婆婆不痛不癢地說一句也是應該的。你不把自己當外人,她心里也會舒服得多。與婆婆共享往事,人老了自然喜歡回憶往事,不要嫌婆婆嘮叨,如果你能細心地听婆婆述說往事,她可能會視你為知己……」
「那,你已經準備好做我家媳婦了嗎?」孟端側著頭靠在她的頭上,淡淡的發香讓他有些陶醉。
「才不是呢,我、我是為以後嫁人做準備的,不是特地為了你的。搞不好你媽媽不滿意我,一掃把就把我掃地出門了呢。」秦淮咬著嘴唇,還是有些不安。
「如果你被掃地出門,那我就是那畚箕,把你裝回家!」
「真的?」
「假的。我媽媽不是瞎子,你這麼用心對她,她會喜歡你的,所以現在,DJ小姐,麻煩你按一下門鈴,我們到了!」
秦淮抬起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一座裝修有些簡陋的居民樓。
「這麼快呀?」她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想按門鈴,卻又停住了,回頭看了看孟端,見他眼里滿是堅定,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按下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一位個頭挺高卻有些清瘦的老人,她梳著整齊的發髻,卻沒有任何的裝飾,顯得很樸實,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沒有太多的喜悅。
「媽,您先開門吧。」孟端招呼著,就怕冷場讓秦淮難堪。
老人點點頭,打開鐵門。
「伯母好。」秦淮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看來她也和孟端上周一樣,有一場硬仗要打。
「媽,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秦淮。」孟端努力地制造和樂融融的氣氛。
「你好。」老人家還是不冷不熱的。
「媽,您看,秦淮給您買了禮物。」
「先進屋吧,別讓人家小姐光站著。」這話是沖著孟端說的。
沒辦法,只好先進屋里再說。結果一到客廳就看見笑眯眯的何小妹已經端坐在沙發上。
孟端急了,「媽,這……」
「小何今天不上班。正好來陪陪我解悶。」老人冷淡地解釋著。
秦淮心里很不好受,這擺明了是要給她個下馬威,孟母不喜歡她,而且那不喜歡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不加修飾的。
「孟大哥!」何小妹來一個餓狼撲羊,立刻就往孟端的手上巴去。然後再瞄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秦淮,立刻危機意識波濤洶涌,「你是誰?」瞪著眼,三個大字就這麼硬邦邦地向情敵砸去!
「你好,我是秦淮。」忍著吧,當初自家爸爸也沒少奚落人家。可是,那時她可沒有弄一個情敵放在那里炫耀呀,心里委屈得想掉眼淚。這什麼跟什麼嘛。
「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何小妹側著頭,小聲地嘀咕著。
孟端看出了她的委屈,招呼著她先坐下,然後拉著何小妹先到一邊講話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平日里溫和的形象開始一點一點地剝落。
「你媽媽打電話親自請我過來玩呀,是親自哦。」何小妹不知死活地挑釁。
天哪,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人居然結成同盟軍了,「該死,今天我們家有客人,不歡迎你,能不能請你高抬貴腳先回去?」「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都要把狐狸精領回家了!我才不要讓步!」孟大哥是絕無僅有的新世紀好男人,她才不要把他拱手讓給那個看起來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女生,她條件那麼好,就可以去找別人嘛,干嗎還和她搶孟大哥呢?是不是應了那句「惦惦食得三碗公」呢?
「什麼狐狸精?你嘴巴放干淨一點,這里是我家,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管你是不是我媽請回來的,都讓你給我出去!」
「嗚嗚……你的心里有了別人,嗚嗚,枉費我平時對你一往情深……」何小妹見不得平時心儀的完美對象對著自己下逐客令,嘴巴一扁,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先別哭,你……」孟端看著她那皺成一團的包子臉,頭皮發麻。
「小何,怎麼回事?你哭什麼?」孟母見狀,立刻沖過來數落兒子。
場面亂成一片,秦淮卻只能木然地看著這一切,覺得很累。
「媽,您一定要這樣為難我嗎?」孟端痛苦地望著母親,小聲地問。
「我……」
「秦淮,去我房間吧。那里的陽台上種了很多花,你不是一直想看嗎?來看看吧。」孟端大闊步地走到落寞寡歡的秦淮面前,拉著她的手。
秦淮搖了搖頭,何小妹聞言則立刻止住了哭,連抽噎也沒了一聲半響。
「不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遭人說閑話的。」孟母一聲中氣十足地喝道,「我還有話要問秦小姐呢。」
既然鬧劇沒有取得預計的效果,那麼就換成下一步計劃好了,孟母毫不含糊地拉著何小妹落座。
「請問秦小姐,你在哪里工作?」先埋下一枚地雷。
「我在合德經濟電台上班。「秦淮自認為這工作沒什麼不對的。
「合德呀?這個我知道……」孟母揚手示意何小妹不要插嘴。
「我听阿端說你當主持人的,那樣的話待遇應該很好吧。還有你的家境似乎也不錯。」再放出煙霧彈。
「主持人?怎麼越來越熟呢?」何小妹繼續琢磨著。
「待遇還好,家里也不是特別富裕,只是小康家庭,因為只有我一個孩子負擔不是很重。」
「老實說,我覺得……」孟母決定直接把話挑明,直接開炮,打了她個落花流水。
何小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蹦得老高,然後指著秦淮,全身發抖,「你、你、你是那個秦淮,主持‘情音五弦'的那個秦淮……」
「是呀!」秦淮有點莫名其妙。
「何苗,你怎麼了?」孟母對何小妹打斷她的直搗黃龍很不滿。
「禾苗?」秦淮有點印象,忽然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個寫信來說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友最近被電台狐狸精搶走的那個禾苗?」然後指著何小妹——「你是禾苗?」
何小妹尷尬地點點頭。
眉頭一豎轉向孟端——「負心男友?」
孟端連連擺手,「秦淮,我和她只有同事關系,是她瞎說的,」
秦淮的手回到自己的方向——「電台狐狸精?」什麼跟什麼呀!
「禾苗小姐,我覺得你有必要給我一個解釋。」
何小妹支支吾吾︰「我怎麼知道你就是那個秦淮,我還以為情懷是藝名嘛,如果知道了我就不會亂寫了。我其實是很喜歡你的節目的。我、我錯了,鬧了一個大笑話,嗚嗚……」何小妹突然覺得自己在偶像面前犯了一個超級低級的錯誤,于是轉身破門而去,當然她那雖然很有噸位卻沒有力量可言的身軀撞擊鐵門的下場只能是在臉上留下一道道不銹鋼鋼管的紅色傷痕。謊話被當場拆穿已經夠丟臉了,還搞了一個大烏龍,自尊心嚴重受創的何小妹拉開鐵門,號啕大哭地向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