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有淚 第3頁

李雲傾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走到門口,叫過一個侍衛,低聲吩咐幾句。

李沁有一下沒一下地扭著她的軟鞭,差點被她氣死的父親,甚至還有心情笑,「叫那個馬師傅親自端著梅花糕來見我,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病了。」

李雲傾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狠狠地瞪了李沁一眼,快步走到父親身邊,「爹,叫大夫來瞧瞧。」

老王爺推開妻子和兒子,惡狠狠地盯著女兒,「我的命硬得很,她還氣不死我。」

王妃擦擦眼淚,在王爺耳邊低語幾句。鎮南王李柏延順了口氣,勉強換上笑顏,對尉遲父子抱拳道︰「家門不幸,讓尉遲將軍看笑話了,如今老夫實在無力也無臉再招呼兩位,恕老夫斗膽向兩位下逐客令了。」

尉遲父子趕緊站起來還禮告辭。尉遲瀟臉上表情凝重,心里笑開了花,這哪里是逐客令,這簡直是特赦令,終于不用再看這個惡女了,他終于自由了!回去要喝點壓驚湯才好,免得晚上做噩夢。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腳都已經踫到門檻了,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站住。」尉遲瀟脊背發涼。

李沁走過來,在尉遲父子臉上來回打量,最後停在尉遲瀟臉上,「尉遲昊?」

「這個……嘿嘿,他是我大哥,我叫尉遲瀟。」尉遲瀟笑得很假,那笑聲都讓自己起雞皮疙瘩。

第1章(2)

尉遲長恭趕緊向郡主行禮,本就是向郡主賠禮道歉來的,現在正主兒就在面前,趕緊把事情講了一遍,賠罪的話也講了不少。一邊講心里一邊想︰她那根鞭子要是揮上來,我是躲還是不躲,要是躲吧,這刁蠻郡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對自己家人尚且如此,對我這個逃婚的未婚夫的老爹,還不得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拆了;可我要是不躲,我這一世英名不就毀了。老夫沖鋒陷陣一輩子,戰場上的強敵尚且不能傷我分毫,倒讓這個小丫頭給抽上一鞭子,我這張老臉往哪放?兒子,她的鞭子揮上來,你可得替老爹擋著點啊。

尉遲瀟也是屏氣凝神,緊盯著李沁的鞭子,心想︰你的鞭子在家里怎麼揮我都不管,你要敢傷我老頭子,管你什麼郡主,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李沁的臉上一直風平浪靜,仿佛對未婚夫逃婚的事情一點也不吃驚,直到尉遲長恭把話講完了,她才冷冷一笑,「尉遲昊好大的膽子,本郡主挑上他,他居然敢逃,就不怕禍及全家嗎?」

沒等老父說話,尉遲瀟忍不住開口︰「挑?你怎麼挑?你根本都不認識他。」他可記得這個郡主對著他叫尉遲昊。

李沁格格地笑出聲,那笑聲讓人听了能起一身雞皮疙瘩,「說得沒錯,我根本不認識他,他逃不逃婚,本郡主無所謂。你們大可放心,本郡主決不會因為尉遲昊而降罪于你們尉遲家。」

尉遲父子相視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關乎尉遲家生死的大事原來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那還等什麼,趕緊向郡主謝恩吧。

「我話還沒說完。」在尉遲父子下跪謝恩之前,李沁又開了口,「尉遲昊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尉遲家。」

尉遲瀟覺得腦袋打結,她在說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有不好的預感?他傻傻地開口︰「你什麼意思?」

李沁得意地一笑,「意思就是,我要的不是尉遲昊,我要的是做尉遲家的兒媳婦。」

「你、你……」尉遲瀟連舌頭都打結了。

「還不明白,那本郡主就再說明白一點,嫁不成尉遲昊,嫁給你也一樣。」李沁緊盯著尉遲瀟。

尉遲瀟表情僵硬地轉過頭,看著他爹,他爹正以極其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仿佛在告訴他︰「兒子,要挺住。」

「爹,回去和娘商量商量,你們倆再生一個行不行?」尉遲瀟想嚎啕大哭。

「就這樣決定。」李沁仿佛不耐煩了,轉身往座位走,「成親的細節,尉遲將軍和我父母商量,聘禮三天內送到,為了配得上本郡主的身份,聘禮中必須要有先皇御賜的至寶——綺蘭香。」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人人都知道綺蘭香是先皇御賜給尉遲家的聖物,是當年波斯進貢給皇室的極其名貴的香料,因為原料的罕見,加工的復雜,便是在波斯也是至寶。當年波斯使臣共進貢給皇室兩塊,一塊皇上自用,另一塊就送給當時已經重病的尉遲瀟的爺爺尉遲烈,以表彰他一生的赫赫戰功。可以說,綺蘭香是尉遲家的榮耀,也是尉遲烈一生功績的證明,尉遲家人人都拿它當命根子。

尉遲瀟第一個有了反應,他已經對這個驕橫的郡主忍無可忍了,硬要嫁進尉遲家不算,還恬不知恥地索要綺蘭香。火一上來,講話就不計後果,他也顧不得什麼尊卑,張口便罵︰「我見過不要臉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我大哥不要你,你就涎著臉來倒貼我,你這麼下賤,也配要綺蘭香做聘禮!」

「住口!」一聲暴喝,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耳光聲,尉遲長恭狠狠地扇了兒子一巴掌。對于雲華郡主索要綺蘭香一事他也生氣,但是他更氣兒子不顧後果的謾罵,無論李沁的做法多麼無理,兒子的話都說得太過分了。這樣的辱罵關乎女子名節,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也承受不住,更何況對方是堂堂的皇族郡主。

「立刻向郡主道歉!」尉遲長恭顯示出將軍的威嚴。

尉遲瀟生性桀驁,不發怒的時候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懶散模樣,一旦發怒,便是十只老虎也擋不住他的脾氣,這個時候讓他道歉,簡直是異想天開。父子就這樣僵持著,空氣中火藥味十足。

王爺一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尉遲瀟罵出的話的確難听,但是也不願看到尉遲父子因為李沁的驕橫跋扈而劍拔弩張,真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濃妝完美地掩飾了李沁的臉色,層層脂粉之下看不出她真實的表情,只看到握鞭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最終她的力量松弛了,她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滿臉慍色的尉遲瀟,「用不著道歉,我堂堂郡主有容忍自己未來夫君的雅量。不過我倒很奇怪我的未來夫君為何會如此激動,莫非你也有個嬌滴滴的紅顏知己?」

尉遲瀟不明白她話中的含義,卻因為她嘲弄的語氣而更加狂怒,不過這反而激起他性格中邪佞的一面,他陰冷地一笑,「郡主大度,末將也不能不知好歹。既蒙郡主錯愛,末將定如你所願,八抬大轎迎你過門,讓你名正言順地做尉遲家的兒媳婦,嘗嘗閨中怨婦的滋味。」最後一句是一字一字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像詛咒也像宣戰。

尉遲長恭倒吸一口冷氣,兒子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連他都忌憚三分,據以往經驗,把兒子惹出這種表情的人通常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有兩個兒子,長子尉遲昊剛直穩重,性格像他;次子尉遲瀟亦正亦邪,難以琢磨,有時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都頭疼。尉遲瀟在軍中有個很出名的外號,叫「玉面閻羅」,就是因為他在與敵交戰的時候手段狠辣,有時為達目的甚至不擇手段。

李沁不可能听不出尉遲瀟的意思,但她一點不動怒,反而笑得很嬌媚,「將軍放心,為妻絕不會給將軍帶來任何困擾。將軍看上哪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侍婢奴僕、青樓女子,盡避娶進門,愛寵哪個便寵哪個,為妻絕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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