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笨死了。」江襲一手穿過我的膝下,一手勾住我的腰,厲聲命令道,「抱緊我。」
我像棉被一樣被他打橫抱起,臀部離地,本能的雙手死命搭住他的西裝衣領。從下而上地看著他深沉的輪廓,竟然說不出話來。這般親密的滋味,對于此刻,實在讓我不好受。別開臉不再看他,開始痛恨為什麼我會住頂樓,被他這樣抱著,像是永遠也走不完。
「看著我,別想躲開。」他的聲音從上壓下,陰森森的。
我看著他堅毅的下巴,有狠狠咬一口的沖動。
停在我小巢的門口,他竟然從他的口袋模出一串鑰匙,然後——開門。
「你……你,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突然回想到,破門而入,他已經是慣犯了,就頹然噤聲。
打開壁燈,他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軟的床上。他低著頭跪在我腳邊,月兌掉我的鞋,手掌反復地在我小腿與腳腕處揉捏。
「疼嗎?」
「這里呢?」他的手輕輕踫了踫我的膝蓋。
「不疼。」我木木呆呆地回答,「 ……」隨著他手掌的撫摩,一陣鑽心的疼襲上胸口。
「應該是韌帶拉傷,休息幾天就會復原。」他站起來,口氣像個醫生。
他拉過一把椅子,不近不遠地坐在我身邊,凝視而不語,那眼神仿佛想看透我。
「江襲,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荒謬嗎?」我生氣地說。
他伸出手模模我的臉,我躲開,換來他霸道地捏住臉頰,終將我的視線對上他的雙眼,然後仔細地審視。
我覺得他是個瘋子,總有一天也會把我逼瘋。他又像是一道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根本蠻不講理的他,更不需要我浪費唇舌。
額頭被他寵溺地親吻,「這才是我的小鞠。」
我的不反抗,被他理解為順從。看著他突然輕松的身影,在我的房間里消失。我像是個一樣,瞬間撒了氣。倒在床上,懶得顧及饑餓的胃,直到思緒飄忽的時候我還在想,為什麼會是我?
胃在異常收縮,使得我嗅覺也出了毛病,一股熱烘烘的飯香隨風撲來。
「小鞠。」
我睜開眼楮,「你怎麼還在?」
江襲的臉色瞬間難看數倍。而我隨後就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全副注意力,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你買的?」我看見白瓷碗里盛著玉米粥,不銹鋼碟子上摞著老婆餅。瞬間讓我的食欲旺盛起來,吞吞口水,不客氣地抓起來就吃。
「我讓司機去買的。」江襲背對著我站在窗口,雙手插進口袋。
喝完整碗玉米粥,吃下一塊老婆餅,我已八分飽。沒有我細嚼慢咽的聲音,他便轉過頭來,目光掃過桌上的食物,眉峰擰成結。
我先發制人道︰「我吃飽了。」隨後低下頭。
半晌,他冷淡地問︰「你怕我。」
我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神因為夜色而變得漆黑寂寞,「江襲,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見面了?就像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那樣。」
「不可以。」他把臉藏進窗簾的陰影里,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
我咬著下唇,沒有尖叫出來。或者是他此刻的一反常態,讓我忍住沒有做聲。
「今天,你說要找個人娶你,我以為你是在說氣話。」他貼著窗子,半側著身子靠在窗框上。風吹亂他的劉海,卻不讓他有絲毫的狼狽。
我揉著太陽穴,一天之內變故太多,我根本忘記我對他吼了些什麼,所以仍咬著下唇,噤聲不語。
「看來,是我低估了你。」他的聲音平板而冷淡,卻足以讓我發抖。
我站起來,又摔回床上。雙手捏成拳頭,難道這個人以為我在勾引他弟弟嗎?我大叫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心里明白。」他冷哼一聲。
「我不明白!」我喊道。
江襲走到我身旁,雙手扣住我的肩膀,輕輕地揉著。而我被他這樣近距離地貼著,卻感覺渾身難受。他慢慢地收攏雙臂,溫柔地將我鎖進他的懷抱里。
「放開我。」我推開他。
「如果是江尋,就可以。是不是?」他的語氣驟然低沉,帶著咬牙切齒的恨。
我被他的暗示嚇壞了,飛快投去一瞥,瞬間被他想要撕碎我的氣勢所嚇愣。我知道,他看見江尋擁抱我,而剛才卻還那麼溫柔地幫我檢查有沒有受傷。是的,他是江襲,所以他可以在下午那麼無情地走掉,而晚上卻還可以恣意地出現在我面前。
「果然是這樣,這就是為什麼沒有推開他的原因。」他的聲音平和柔淡得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對他,我再了解不過。每看透一次,沒有一種解月兌的快感,反而異常地難受。身體開始隱隱作痛,胃部痙攣的疼痛掩蓋了心被刺穿的感受。我挺著肚子,倒向床上,「 」地抽氣。
「小鞠。」他捏著我的手臂,想必被我的臉色嚇了一跳,「你怎麼樣?哪里痛?」
「胃……胃疼。」我看著他,扭開頭。
他一把抱緊我,「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止疼藥在抽屜里,吃藥就好了。」我大口地喘息,感覺額上已經冷汗密布。
「好,你等等。」他手忙腳亂地取了藥瓶,然後坐回我身旁,輕輕地攬著我的肩膀,喂我吃下兩顆藥。還未等我把藥丸咽下肚去,就問,「好點沒有?」
我想說「哪有那麼快」,但看見他緊張的眼神,就忍不住安慰他︰「好了很多。」
他抱著我,下巴磨蹭著我的臉頰,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臉上,仿佛是在訴說他的歉疚。
我飛眼瞥過牆上的掛鐘,凌晨兩點多。我合上眼,蜷在他懷里,仿佛這樣,胃也不是那麼疼、夜也不是那麼冷了。我揪著心,裝作入睡後地呢喃︰「江襲,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只是抱緊了我,深深地擁抱後,將我安置在床上,然後蓋上被單。我緊緊地閉著眼楮,讓呼吸順緩均勻。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他低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然後寬大的手掌撫摩著我額間的頭發,像是很留戀發絲柔軟的觸感,久久地不肯移開手掌。然後說︰「我走了,晚安!」
他知道我沒有睡,他知道我听得見,也許只有我遍體鱗傷的時候,他才肯這樣好好地對我。而這種好,與其說它短暫,不如說它只是一種錯覺。
第5章(1)
清晨。
「鈴鈴——鈴——鈴——」一串擾人清夢的電話聲把我吵醒。
「喂,你好。」我偷偷地打著哈欠,邊看牆上的鐘,上午九點整。
「你好,請問是鞠夢卿小姐嗎?」
「我是,您哪位?」電話中的聲音有些耳熟,頗像每周晨會時總經理訓話的聲調。
「我是海威廣場的負責任人,左翼。」
「……」我想,我的听覺還是敏銳的,「總經理。」
「現在請你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有顧客向我投訴你毆打她,我希望你能當面做出解釋。」左翼的語氣頓時嚴厲。
「是,我馬上去。」
「嘟嘟、嘟嘟……」的忙音聲鑽進耳朵,我掛上電話。呆呆地看著雪白的牆壁,然後開始我的早間清潔。
洗臉、刷牙、換衣服,對著鏡子一臉疲憊,回憶我存款簿上的數字,然後放棄主動辭職的念頭。
一瘸一拐地出門後,一路上我都在想,該怎麼跟總經理說這件事。最難以開口的是,如果他要辭退我,我該怎麼求他給我一個機會。
我還是按照習慣,從員工信道進入海威廣場。隔著更衣室的門,就听見另一班臭名昭著的李美姿在與人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