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君情意濃 第6頁

她掙扎著想縮回手,卻根本是徒勞。順著她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到她熟悉的紅綢,驀地想起,剛才他突然的抓住她的手,她一驚就月兌手拋飛了如意結。幸好沒有丟到別的地方,不然……不然……她嬌羞地笑了起來,準備撐起身子去拾那紅綢,卻不料被林寒宵的鐵臂牢牢纏住。

「那個東西,比我們春宵一刻還重要?」他問。

他……他……他在說什麼?曾語柔腦袋一嗡,臉上再度紅潮涌動。再這麼下去,她簡直不敢想象。

林寒宵松開她,即刻懷中空虛。她像避難一樣逃開他的懷抱,背對著他拾起那塊阻撓他享受溫存的紅綢。他目光變得虎視眈眈,她最好能給他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他慢條斯理的調整了一下臥姿,一手撐住下巴,一手捋著垂于肩上的發絲。一雙濃眉銳眼,讓他看起來沉著的像只獵豹。

握住那枚如意結,曾語柔重新坐在床畔。含情脈脈的對他一笑。這一笑,猶如春風拂面,讓人神清氣爽。但林寒宵卻仍是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嘴臉。畢竟那東西,可是壞他好事的罪魁禍首。

曾語柔在他身旁坐下,燭光映在她的臉上,眉眼閑淡,卻飽含柔情。她一手托住紅綢,一手掀開紅綢的邊角,由這紅綢裹住的並不是什麼珍寶,而是靜躺著一枚因年歲久遠,而顏色稍褪的紅色如意結。這如意結看起來很普通,就連尋常街市上叫賣出售的如意結,都要比它精致鮮亮許多,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但林寒宵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些許不同尋常。他也看著那枚如意結,卻猜不透曾語柔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夫君是異鄉人。當然不知曉我們這邊人的風俗。都怪我沒有說明,讓夫君很納悶吧。」柔柔的嗓音,婉轉的神態,這是她在他面前首度說了這麼多話。

「有什麼特別?」他問。

她用手細細撫模著那枚如意結,掂在掌心,一時心緒不斷。又是她招牌的垂首斂眉,在燭光的映照下,沉靜的讓人銷魂。繼而笑著說︰「我們這邊的人,有個風俗。就是每一戶人家有女孩兒出生,就要由做娘的親手編一枚如意結。這枚如意結要在女兒滿月之日結成,然後用紅綢裹住,存在最隱秘的地方。而到了女兒的及笄之年,便由雙親親手交付給女兒。這是……」她臉上飛落一片紅雲,原本就不高的聲調,壓的更低了,「這就是雙親祝她早覓如意郎君的意思。」

「哦?」他應道。沒想到一枚如意結,竟然還隱藏了這樣一段故事。這邊人的心思靈巧,果然不是他們北方人能比擬的。曾語柔雙手托住那枚如意結,遞到林寒宵的面前。望他一眼,又柔順的垂下眼簾。這是……她的心啊。

林寒宵看著她酡紅的麗顏,頗是玩味的拿起那枚如意結,在手中把玩著。莫不是,這就是曾夫人為她編成的如意結?他的心突的一跳,濃濃的情緒又再度席卷他的心。而這一次,他還未準備好抗拒,就已經喜不自禁……

「我是你的如意郎君麼?」他伸手鉗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能躲避他的目光。挑逗的語調,卻讓她把頭垂的更低了。

燭光搖搖欲息,若真的熄了,又該是怎樣的旖旎。她推開他的手,嗔他一眼,已經夠羞人了,他居然還問這種讓人血脈膨脹的話,真是過分。她正了正心思,繼續說道︰「而這如意結,要在女子的新婚之夜,飲罷交杯酒之後,贈與她的夫婿。然後由她的夫婿將此結收于荷包之內,日日佩在身上,取意包君如意。這是我們的風俗,夫君明白了嗎?」

「我只明白我的小妻子,她有多麼中意我。」他陰陰的笑道。如果她能听得更仔細些,就會發現,他不過是在撩撥她罷了,而且僅僅是撩撥。他的心,忽冷忽熱,就連他自己也有些理不清頭緒了。

「你……」她一拂袖,憋的有話也說不出來。這個人,簡直是惡劣到無可就要了。

他看著手中的如意結,不經意地問,「這就是岳母在你及笄之年親手交給你的那枚如意結?」究竟是出自誰的授意,才讓她另謀婚嫁的呢?他暗自冷笑,只是想知道,曾經撕毀婚約的那一幕,除了曾老爺,是否還有旁人的參與。

曾語柔不明他的用意,被他這樣一問,神色不禁消沉了幾分,黯然搖了搖頭,「我……我娘早在我未到及笄之年就病筆了。」

「是什麼病?」他有一絲的心疼,卻被理智遏制住。

她抿著唇,微蹙雙眉,「是心病。」

他似乎有些明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就能猜到與毀婚有關。她既然不想細說,他自然也不會在此刻繼續追問。如果是戲,也不妨沉溺片刻。何況眼前的女子,還是他的妻子。林寒宵想通,便趁她分神之際,將她拖入他的掌控,雙唇封住她的申吟呼聲,不由分說地吻她個天昏地暗。這是他應得的,她本就是從出生那一刻就屬于他的。曾家老糊涂居然連他最後的所屬都要奪去,那他只好加倍的討伐回來……

「你會繡荷包嗎?」林寒宵柔聲問。他捻起她的一縷青絲,刷著那一雙呼吸紊亂卻艷紅晶瑩的唇。

她奪回自己的頭發,說道︰「會一點。」從古至今,哪個閨中女子會不諳女紅,除非是千金之軀的公主。

「那就幫我繡個荷包吧。依照你喜歡的樣式。如何?」他說。

「你……夫君是要……」她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他要日日的佩在身上?他真的願意……

「不錯。如果沒有這錦繡荷包,我該用何物包你這如意嬌妻?」他笑得肆意。在她魂不守舍的時候,輕易月兌去那身早就被他棄若蔽履的霞帔,修長的雙手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游走,撒播下一簇一簇灼熱的火苗……

鴛鴦夜月銷金帳,孔雀春風軟玉屏。紅綾帳內,春意盎然,這銷魂的一夜,在那一對龍鳳花燭的照亮下,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3章(1)

花光如頰,溫風如酒。成親的第二日,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寒天山莊別業的丫環們一清早就侍立在莊主臥房的門口,晨起洗漱之物一應俱全。其中一個丫環手上還捧著一套女子的衣衫,另一個丫環手里還托著梳妝所用的胭脂水粉。她們私下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佳人,竟然能把她們高高在上的莊主迷的昏頭轉向。

洞房內,林寒宵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猶如泥塑一般。在他對面,沉沉睡著的是他的新娘子。冷冷一笑,那眉目間的寒光,卻沒染上窗外陽光的暖意。

她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優雅的像個大家閨秀。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靜如止水的面容,凌亂卻不失光澤的長發,掩至肩膀的絲被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那上面還留著昨夜的吻痕,青紫如蝴蝶的傷口……

他突然有些頹敗,目光也變得狼狽。本以為一夜繾綣之後,他已經足以撫平心口的熱烈,已經可以將他對曾家的憎恨延續到她的身上。可是他卻該死的被她吸引,他並不縱情聲色,更不會痴迷于胭脂女子,但對上她,他原本如鐵石的心腸,就會多出一份隱忍的克制。是他的恨太深太深,容不得一絲的柔情。如絲柳般的弱質女子,竟然成為他報復曾家的一枚棋子。他該于心不忍嗎?如果他不忍,那就全盤皆輸。她骨肉里流著曾家的血,也是吃曾家水米長大,他根本不必不忍。因為曾家負他,她也就負他,因為曾家欠他,那她也一樣欠他。既然要討回來,那從她身上下手,又有何不可?他根本無需不忍……無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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