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君情意濃 第13頁

是不是該幫他褪下衣衫呢?曾語柔猶豫著要不要下手。雖然她們是貨真價實的夫妻,但主動月兌他的衣服卻還是頭一遭。

原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她還是要鼓起加倍的勇氣。伸出輕顫的雙手,在他的腰間游走,時兒不著意的輕觸他的胸膛,便像被針扎了似的趕緊縮回手。燭光下,她的臉上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她這女兒家的矜持,到底要留到什麼時候。

驀地抬起頭,不期然的與他眸光相對。他那一雙閃爍不定的眼楮正在緊緊地盯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說不出的奇怪,就在她困惑的瞬間,他又巧妙的將視線滑開。然後又是一串笑聲。而此刻,在她听來卻有幾分掩飾的意味。

他究竟醉了沒有?

恍惚中,讓她想起了新婚之夜後的那個晨間。他的眼神也似方才一般,讓她迷惑不解。而她欲一探究竟的時候,他又不著痕跡的將那奇怪的視線收回。這一回,也是她多心了嗎?

輕斂雙眉,耳畔是他由急轉緩的呼吸聲。瞧瞧他,這一會兒就睡著了。果真是醉了吧,如果他沒醉,也沒理由裝醉來欺騙她。

她松了一口氣,這麼解釋也說的通。柔柔一笑,拉過絲被蓋住他精瘦結實的身子,低語如呢喃的說︰「睡吧。」

轉身把褪下的衣物掛在靠牆的屏風上,然後坐在床頭,靜靜地守在他的身旁。

氣若游絲的燭火,搖曳中照亮他的露在絲被外的俊臉。她還不曾這樣久的凝視過他的臉,他的目光總是令她心慌不已。她的視線,徘徊在他的臉上。光潔飽滿的額頭,貴氣逼人的眉毛,輕合的雙目,直挺的鼻子,削薄的唇……他有一張好看的臉呢。

「宵。」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別人都說喝醉的人會酒後吐真言,可是他喝醉了卻只有笑,沒有真言呢?

她不喜歡那樣的笑聲,絲毫听不出愉快的心情,生硬的像是從心底里硬擠出來的笑聲。而他真的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呢?她反復回憶,卻在腦海中浮出那樣一抹略帶冷漠的笑容。是的,她所能回想起的,只有那像隔了千山萬水般的淡笑。不是十分真切,卻又看不出虛假。

「也勿怪無風公子說,你是個視知己如陌路的人。」他的冷淡與強悍,在她的心上卻有幾分沉痛。倦倦的闔上眼眸,輕輕靠在他的身旁。即使他醉了、睡了,她都忍不住要依偎著他。

這就是她的心意嗎?隨手拔下發間的長簪,任那頭秀發如流瀑般瀉在身後。

「宵,你愛我嗎?」一句輕吟,讓她意難自持。如果他沒有醉、沒有睡,她是絕對不敢這樣問的。而此時他听不見,卻讓她忍不住自言自語。幽幽的撐起眸子,凝望著他的臉,一時失神。

「你對我好,因為我是你的妻嗎?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娶我呢?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雖然我們曾有婚約,可是……可是我爹那樣對你……你還可以這樣對我好嗎?」思及過往,她的一顆心更是惴惴不安。狀若失魂的呢喃,「如果是我錯,你可不可以不計較?」

可以嗎?可以嗎?

眼楮有些酸疼。伸手輕柔眼角,卻模到一片冰冷濕潤的觸覺。麻木的起身,對著顫動的燭火用力吹了一口氣,臥房頓時一片漆黑。那被她吹熄的燭芯,飄曳出一縷青煙,裊裊的纏繞在她的唇間。她依然是背對著繡床,雙眼漸漸適應了房內的黑暗。鬼迷心竅的抬眼,飛快地瞥過妝台上的銅鏡,那鏡子中隱約照見林寒宵的睡容。

半晌,她輕輕地垂下了頭。幽幽的像夜間游走飄忽的鬼魂,若有若無的嘆了一聲。走到窗前,推開半扇窗,舉目看著天上水光粼粼的明月,執起放在繡籃里的如意結,緊緊地握在手中。

她娘親曾經說過,這如意結代表的是女兒家的一顆心,除了自己的夫君之外,萬萬不可輕與給別人,特別是男人。失了這如意結,就如同女子失了貞潔一般,是被世人所唾棄的。所以才有洞房花燭夜,良緣結如意的俗語。

她當初並未把這話放在心上,而此刻她卻能悟出幾分深意了。但如果她嫁給別人,還會如今夜這般惆悵嗎?還會這樣在乎自己的夫君是不是願意收納她的一顆心嗎?

暗暗搖頭。再也沒有別人能這樣令她患得患失了。原來她的一顆心早就被他傾佔了去,只是她還在這兒兀自沉吟罷了。

便寒樓宴開三日,赴宴的江湖人物如走馬燈般陸續出現,比原本陳平所稱的三十余人整整多了十倍,其中不乏渾水模魚的無名之輩。也不能怪這些人膽大包天,他們的如意算盤也著實打的精,就算在這宴席中無法和林寒宵本人攀上交情,那至少也能結識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再不濟的能出席林寒宵的宴席也是殊榮一份。所以不請自來的人佔了絕大多數。

林寒宵本來就不打算將那些有過命交情的朋友引了來,這種情形到是更稱他的意了。所以他也不點破那些人的來意,只是不冷不熱的隨意應酬應酬場面。

三日之後忙完了這一茬,寒天山莊別業終于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議事廳里,林寒宵居首端坐,別業李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

「爺,這是設宴三日所收的禮品清單,請您過目。」李管家雙手呈上一本厚厚的禮單。

林寒宵接了過來,隨意的翻了兩頁,禮品頗馮豐卻善乏可陳,對于此他早就心中有數。把那禮單遞給李管家,吩咐道︰「拿去交給夫人。有她喜歡的就讓她留下,其余的都丟進庫房里吧。」

「是。小人這就去。爺還有什麼吩咐?」李管家躬身領命,原本就皺皺巴巴的老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訕笑,他們莊主愛妻的名聲已經被傳為美談。現在看來,雖然莊主還是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氣魄,但也不似從前那樣叫人害怕的不敢靠近了。

林寒宵平靜的凝視著李管家莫名其妙的笑臉,這不是頭一回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府里的下人都是這麼對他笑的。

李管家頭皮發麻,灰溜溜的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心里叫苦不迭,被莊主這樣看著,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比受刑還嚇人咧。

「這次事情辦的不錯。勞心的要賞,勞力的也要賞,你斟酌著去辦。沒事了,你下去吧。」他並不是個苛待下人的主子,賞罰分明是他治家的不二原則。

「是。是。小人代他們謝爺的賞賜。」李管家心里樂開了花,顛顛的退了出去。

第5章(2)

「陳平。」他水波不興的喚道。

「爺。」陳平應聲。

「你覺不覺得,他笑得很奇怪。」林寒宵問。那樣的笑容,不僅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古怪的令他百般推測卻苦無答案。陳平直言不諱道︰「爺。您對夫人太好了。」

原來如此。林寒宵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意味深長的問陳平,「你也這麼覺得嗎?」

陳平恭敬的一笑,並不做答。這一笑的意味,讓兩人都心領神會,有些事是只能意會兒不能言傳的。

林寒宵暗自點頭。這才是他信賴的陳平。這個話題就此擱下,他換了一個問題,說道︰「這些日子,曾家上下有什麼動靜?你派過去的人可曾給我盯緊了?」

「曾家少爺跟本地的幾個惡霸廝混在一起,借爺小舅子的名聲拉攏了一幫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曾家老爺氣得哆嗦,派人刺探了幾回,據大夫稱是氣血攻心,需要靜心調養。他這一病,五房姨太太就各忙各的了。家丁僕役里應外合,勾結了一些扒手,暗中偷挪了一些財物。這麼一算,爺送去的聘禮雖然價值不菲,但也花費變賣了有三、四成之多。」陳平簡單的幾句話,道出這些日子以來曾家上下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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