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君情意濃 第20頁

「你們不要打了。快住手。」薛常笑上去攔阻,卻生生吃了二人幾拳。跳著腳恨道,他怎麼就趟上這攤混水了。

「不要打了。無風快停手,我們的事你不要管。」曾語柔不顧自己手上的疼痛,硬是要分開兩個人。兩個人都顧及會傷到她,這才分開。

薛常笑不等其他人開口,連忙拉住他說︰「無風,別人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插手了。走走,到我陪你到後堂找大夫看看,順便給林夫人取些包扎傷口,止血的藥材來。」

柳無風聞言,想到自己的立場,又看了看語柔汩汩冒血的手掌,這才拂袖跟著薛常笑去了後堂。

而早就幽幽轉醒,卻一直躺在地上裝死的曾老爺也按耐不住的挪動了挪動。他听著越嘲越激烈的形勢,生怕一不留神就惹火燒身。而經語柔這麼一擰,玉龍和語冰也算得救了。眼下不好辦的就是語柔的事了。

「陳平,來人,來人。」林寒宵叫道。

「爺。」陳平心驚的看著他臉上的傷口。

指著在地上蠕動的曾老爺,「把這個人給我扔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他。」

「不要不要……」曾老爺扭動著想要自己逃出去。

「是。」說話間陳平就疾步走到曾老爺面前,三下兩下制伏了一臉驚恐的曾老爺。扭著他的老胳膊腿的就架了出去。

空氣中囂張的彌漫著血腥暴戾的氣息,腥甜而腐朽的味道從胸口涌入喉頭,令人作嘔的摧殘著兩個人的神經。喧囂過後的片刻寧靜,就如同下一場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頭皮發麻,一寸一寸在戰栗的寧靜。

曾語柔沒有攔住陳平,她知道,那是他妥協的方式。可是她也知道,她激怒了他,用那麼極端的方式激怒了他。可是他呢,又何嘗不是用卑鄙的手段折辱了她。從未想過,他們也有勢同水火的一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已經麻木的手掌上如蟻食的傷口已經不覺得疼了。她撕下一片裙擺,忍疼纏上手掌。不一會兒,那輕軟的料子上就沁出了一抹血色。她打著倒在地上,運了一口氣,又硬撐著支起身子。

那刺目的猩紅,染在她憔悴的臉上,在灼灼的陽光的映照下,竟有一種飄然若雲的恍惚迷離。

林寒宵冷硬的心腸,也不由打了一個顫。他可以捏碎她,他的手明明還有無窮的力氣,可是觸模上她的臉龐,竟然是怕弄疼她似的輕柔。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他看著她,竟然如是問。

深沉而復雜的眼楮里,深埋其中的還有他的疼惜。隱忍的眉頭,抖出一抹深深地無力。

第7章(2)

她瑟縮了一下,听到他柔而沙啞的聲音她就忍不住顫抖。那會讓她誤以為,事到如今還還舍不得放開她。他會麼?娶她,寵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仰起含淚的雙眸,忍著心里凌遲般的痛楚,輕而帶著濃濃的疼痛的問︰「我對于你,到底是什麼?是相濡以沫的妻子,還是隨手把玩的棋子?宵哥哥,你告訴我啊。」

她的一聲「宵哥哥」,讓他的眼里又多麼一抹沉痛,隨著呼吸一直蔓延到心底。他從來沒有真正的珍惜過她,從來沒有。他快要失去她了,或者已經失去了。他竟然也會痛,也會帶著點懊悔和固執的想要扳回她的心。

「我們是夫妻。」他如是說。他像是在挽留一江東去的流水般,自私的想要用這層身份綁住她。

「哈哈哈。」她仰著臉笑著,不能自控的像是听了滑稽的笑話,恨不得在地上打幾個滾。

「你笑什麼?」他懊惱地抓著她的雙肩。

「事到如今,我們還能做夫妻嗎?」她恍然一笑,黯淡的眸光中未有一絲的喜悅。

「為什麼不能。」她不是愛他麼?不是愛的義無反顧嗎?

「因為我姓曾。」她一字一句地說。

他啞然。昔日施加于她身上的折磨,悉數反彈到他的身上。

「還因為,我不願意。哈哈。林莊主,你也會上當嗎?你還等什麼?一紙休書把我休回曾家,不是你最後的一步棋嗎?還是要我再跳進你的陷阱里,被你無情羞辱。」她語氣轉冷。冷如冰刀的目光絕決的削在他的心上。

「你以為我不敢,不敢殺了你麼。你為我放過你爹,我就沒有辦法了麼。」他陰沉地瞪著她。生平首度被一個女人這樣戲耍,卻該死的是他想要得到的那一個。

她沉默的讓他心慌。

失措的目光,投諸在她的唇上,那花瓣一樣輕柔的兩片唇,隨著一點點血色開的更加淒艷。他忍不住用手指,蹂躪著她唇上的傷口。這樣的唇,還會被誰享用?收起那一點憐惜,殘忍的看著她,「休了你?你就這麼想我休了你嗎?」

「是。」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來人,來人。」林寒宵厭棄的放開她。

「爺。您還有什麼吩咐。」陳平慌張的走進來。

「架、火、盆。」林寒宵切齒地說。

「是。是。」陳平轉身出去。

他是氣瘋了嗎?要用火盆燒死她嗎,讓她嘗一嘗忤逆他的滋味嗎?烈火焚身,焦脆而死,還真虧他想得出來。

「爺。火盆來了。」陳平把火盆放在地上,掏出火折子,點燃了里面的碎紙和木炭。隨著「 啪」作響的聲音,里面的火苗也越來越旺。

「陳平,讓丫環把夫人的鳳冠霞帔取來。」林寒宵又道。

「是。」陳平轉身又出去了。

「你想怎麼樣?」她很累。沒有心思陪他玩下去了。難道一心求去也不對嗎?她不過是不願受辱,先他一步說出他的意圖而已。維持最後一點尊嚴的離開,竟然是這麼難嗎?

他雙手掐住她的肩膀,用足夠把她捏碎的力氣,冷冷地說︰「我告訴你,你死也別想如願。」

她閉上眼楮,咯咯的笑著。他瘋了。她也瘋了。他們兩個都瘋了。

林寒宵推開她,她跌坐在地上。他從懷里取出那只她親手繡的荷包。寶藍的緞子上徐徐吐艷的是一株梅花。他捏著這只荷包冷笑,看著她神色一變,嗤道︰「你知道這里面是什麼吧?如意結。你那枚可以賜你如意良緣的如意結。」

「你想怎麼樣……」她喊道。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我不會休了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再也沒法找別人。」林寒宵攔住她要搶奪的手勢。不顧她的阻攔,將那只荷包,連同里面的如意結,一起投諸在火盆里。火苗咬住了藍緞荷包,一股淡淡的青煙升騰而出,混合著燒焦的味道。

「不要啊——」她形同瘋魔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想要從火里搶回她的如意結。

他怎麼能讓她如願,不顧她的掙扎,牢牢地反剪住她的雙臂,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眼睜睜看著那枚如意結化成一團飛灰。

她猛然跌坐在地她捂著淚痕浪跡的臉龐,抑止不住的顫抖。一剎那滅頂的絕望,將她無情的摧毀。

他冷眼覷著她。就像個吃人魔鬼似的,笑得邪肆無情。他說過,不會讓她如願的。

「爺。鳳冠霞帔來了。」丫環崔女和許恩托著鳳冠和霞帔瑟縮的走進偏廳。

「滾。」林寒宵咆哮一聲。

崔女和許恩嚇得把鳳冠霞帔放在桌上之後就撒腿跑了。

「如果你想走,就穿著這身鳳冠霞帔走回曾家吧。」林寒宵冷睨她一眼,語罷,便拂袖而去。

他是要存心讓她淪為笑柄吧。成親之後的一簪一環,都是他賜給她的,唯有這身鳳冠霞帔,是他給她的聘禮之一。穿著這身衣裳,如來時那樣離去,就是他的心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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