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拉緊馬韁,另一只手牢牢地把還在不停掙扎的夏莎拉緊抱在胸前,還要不時躲閃身後仍不停飛射而來的毒箭,艾塞斯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這時候他忽然回想起了接下這個任務時瑪蓮娜那頗值得玩味的笑容——該死的,她和加爾德肯定知道委托人是這麼一個麻煩的修女,自己上當了!
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艾塞斯發誓如果自己還有命回去,一定要把塞靈的行業工會鬧得天翻地覆。
身後的人聲終于慢慢消失,也不再有冷箭射過來。艾塞斯回頭望望,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影,這才松了一口氣,稍微放慢了馬的腳步。
這時候他才發現,懷里的那個平時喜歡指手劃腳、叫她往東她偏要往西的家伙已經安靜了好一陣子,只是一動不動地倚在自己的胸前。
他的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怎麼回事?該不會在剛才的那一陣追逐之中,被敵人的毒箭射中了吧?
額頭上滲出了冷汗,艾塞斯急忙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夏莎拉,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卻招來了對方的一聲懶洋洋的斥責︰「你在亂動些什麼?」
艾塞斯瞪大了眼楮,發現那對紫羅蘭色的美麗眼眸正望著自己,帶著幾分慵懶的神氣,竟然顯得前所未有的嫵媚。他心中打了個突,忽然有點口吃︰「你、你沒有受傷?」
「廢話!本小姐怎麼可能受傷?」夏莎拉終于懶洋洋地坐直了身子,微微伸了個懶腰,不滿地開口︰「只不過被你這家伙硬拉著逃跑實在是既丟臉又無聊,無聊到我都快要睡著了。話說回來……」
她忽然在馬背上轉過身來,雙目炯炯地盯著艾塞斯看,直看得他心里有些發毛。
「你……有、有什麼好看的?」
夏莎拉不理他,忽然伸出手來,在他胸口上模來模去,這動作讓艾塞斯險些從馬背上栽下去。他直愣愣地盯著她的臉,頭腦中一片混亂。
這家伙是在干什麼?她現在所在做的事情,在艾塞斯的字典里,就只有「」這兩個字勉強可以形容。就算是被王後或公主,艾塞斯也不會比現在更驚訝,驚訝到他什麼話也想不到、什麼事也做不出。
事後回想起來,艾塞斯認為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明明就有絕色的美女在眼前著自己、誘惑著自己,像自己這樣艷遇無數的情場斑手竟然只會傻傻地愣在那里,沒有及時送上兩句甜言蜜語,也沒有趁勢吻一吻那雙柔軟的小手,這簡直是太遺憾了。
而且,自己那引以為傲的胸肌可是被那家伙毫不在乎地模了個遍,他這種浪蕩的男人,沒有佔到女人的便宜,卻反而被女人佔了便宜?
恥辱啊!這一次實在是虧大了。
夏莎拉卻絲毫不知道艾塞斯此時此刻究竟是何感受,只是鑒定似的在他的胸口模了又模,然後贊賞地點點頭,「果然很寬,很厚,很結實,難怪剛才枕在上面不是一般的舒服。隨從呀,我終于發現你還算有點優點了,必要的時候完全可以當人肉靠墊來靠一靠……」
艾塞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揪住她的衣領,把她丟到了另一匹馬的馬鞍上。哼,自己實在是太笨了,竟然會因為這家伙的觸踫而想入非非。自己早就應該知道,像這樣的家伙,怎麼可能會說出好听的話來?
夏莎拉及時地抓住了馬鬃,這才沒有從馬鞍上摔下來,不由揚起了眉毛,「隨從,你也太沒有禮貌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主人?」
「我可不是你的靠墊。現在暫時安全了,你也該騎自己的馬了。」
「哼……」夏莎拉瞥了瞥嘴,向四周望了望,「我說隨從,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你想叫本小姐這樣的淑女就在這種地方過夜嗎?」
艾塞斯也看了看四周,果然是荒郊野外,他自己的臉也拉長了。倒霉,如果不是因為跟著這個家伙而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殺的話,今夜自己本來可以在約因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現在卻不得不露宿野外。
「只能這樣了,這附近除了約因,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過夜。」一邊說著,艾塞斯一邊打量著周圍環境,想找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安頓下來。
「少開玩笑了,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睡得著?」
第4章(2)
夏莎拉指揮坐騎想要掉頭,艾塞斯急忙一把拉住她的韁繩,「你去哪里?」
「那還用說,我要回約因找間舒舒服服的旅館。」回答得理直氣壯。
艾塞斯瞪著她看。這家伙,究竟有沒有一點正被人追殺的自覺?好不容易才從剛才那伙人的包圍中逃出來,她現在還想跑回去,那麼自己的力氣豈不是白花了?
對付夏莎拉這樣的人,只能智取,艾塞斯急忙連哄帶騙︰「听我說,就算我們現在趕回約因,也不能找到一家舒服的旅館住下了。」
「為什麼?」
「剛才廣場上那麼多的人,少說也有上萬吧?你以為那些人今晚都會住在哪里?以我的經驗,現在約因沒有一家旅館會有空的房間租給我們住的。」看夏莎拉還在猶豫不決,艾塞斯加上一句︰「除非你想趕走其他的旅客……」
雖然決不是教會中人的好典範,夏莎拉畢竟還有著最基本的良心,急忙否定道︰「我們怎麼可以做出那種不講理的事情?」
「那麼我們就只有在野外露宿了。」艾塞斯松了口氣。
「這種又冷又硬的地面叫人怎麼睡?除非……」夏莎拉目光炯炯地打量著他。
本能地預感到不妙,艾塞斯硬著頭皮問︰「除非怎樣?」
「今晚你當我的枕頭,這樣的話我會考慮一下。」
丙然被自己不幸料中,這不就意味著自己一夜都不能睡了?而且這家伙如此挑剔,恐怕自己稍微動一下都會招來她的無數怨言。艾塞斯在心中咒罵了幾句,臉上卻還是得裝出笑容來,「這完全沒有問題。」
「嗯……」夏莎拉卻又沉吟了片刻,「我很討厭有蚊蟲之類的靠近我,特別是在我睡覺的時候。」
艾塞斯咬著牙,盡可能笑得比較溫和,「主人請放心,我當然會為你把蚊蟲都趕走的。」
「這都是你說的,如果做不到的話,我要從你的薪水里扣掉五十個香格里拉幣。」夏莎拉終于現出了原形,得意洋洋地道。
總共才三百個香格里拉幣,只要這一晚上她稍不高興就會扣掉五十個,這樣的雇主艾塞斯還是頭一次遇上。但是被扣薪水總比跟著她硬闖回約因然後把命送掉要強,所以艾塞斯決定要忍下去,他點了點頭,「好的。」
「那麼就這樣吧,隨從,你找個干淨點的地方用草鋪成床鋪,我就勉為其難在這里過一夜吧……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起來今天晚上好像還沒有吃東西,你去弄些吃的來吧。」
論起指使別人做事的本事,如果夏莎拉認了第二,估計就絕對不會有人敢認第一。遇上了這樣的雇主,艾塞斯也只有自認倒霉,忙前忙後好大一陣子,終于把這家伙服侍得吃飽喝足睡下了,他正伸手打算從火堆上拿下僅存的半只烤得油光發亮的野雞果月復,那邊夏莎拉已經拍了拍草堆,「隨從,你還不過來當枕頭?」
艾塞斯只有嘆了口氣,乖乖地走過去躺下,讓她把頭枕在自己寬闊的胸膛之上,同時無比惆悵地望著那半只烤雞。
月光淡淡地灑下來,听著胸前的人所發出的緩慢而又平穩的呼吸聲,艾塞斯自己卻一點也睡不著。一方面是因為肚子餓,另一方面,不可否認與睡在自己胸前的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