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我昔日在僻野鎮西大街上賣的小吃其中之三︰藍莓糕,紅月酥,和黃連湯。另有綠豆餅、橙香汁、青隻泥及紫煙茶,改日有暇再做來讓公子品嘗品嘗。現下這三樣,我想今夜已足夠公子當宵夜了。」藍魅替他擺放好食飲後,便立直身,站到他身後去探看他背上的火傷。
經過三天四夜余的時間,加上有「鬼火幽冥」專用的靈藥每日三次涂抹,傷處已經隱隱結疤,但那火燒過的痕跡依然殷紅刺目,她看得一陣揪心,再一次暗暗自責。
取來他的藥膏,她伸手入懷又探出一小玉瓷瓶,同他平日所用的靈藥交換之後,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說道︰「公子請慢用,我順道給公子上藥吧。」
「呃……謝謝,有勞姑娘了!」軒轅冥依言舉筷,全部心神卻集中在身後的傷口上,只覺得她的縴縴玉指在他的傷口上慢慢涂抹按揉,那指間輕柔的動作,和她俯低身時輕輕噴在他背上的呼吸,讓他背部的神經悄悄繃起,擰成一根易斷的麻繩。
隨著她縴指所至之處,一陣冰涼舒適之感頓生。他有些奇怪過去怎麼都沒有發覺,上藥時的感覺竟是這般的怪異,卻又如此舒服,難道是因為今夜上藥的人是她嗎?
心想著,俊臉卻不由得發起燙來,他不敢再多作深思,唯恐被她發現了心中所想,使得兩人徒生尷尬,趕忙低下頭去品嘗那兩道甜點。
正滿口軟甜的藍莓糕,只听得藍魅的聲音發自身後︰「那碗黃連湯中添了些藥草,對公子背上的火傷有所助益,公子切莫因顏色不喜人而小覷了它。」
「辛苦姑娘了!」軒轅冥心頭一熱,卻有一股甜蜜滋味盤升上他胸際︰原來,原來這幾日她都是在為他的傷而忙嗎?
上完藥,藍魅沒有多做停留,只看他喝完了那碗黃連湯,便收了碗和托盤向他道別,留下未盡的藍莓糕和紅月酥給他當宵夜。
軒轅冥心中想要多留她片刻,卻不知該怎麼開口要求,只好眼睜睜看著她飄然而去,心下暗惱。
些許的失望失落,加之終于見到了藍魅,心情松懈下來,倦意頓生,軒轅冥當晚便早早就寢了。
一整夜,他睡意深沉,美夢聯翩。夢中,額纏藍布,俏臉微凝,一身嬌美的藍魅抿著俏唇,手執蒲扇靜守在爐灶邊,往通紅的灶膛內扇風,為他煎熬藥劑。一邊的灶台上,放置著已經為他做好的糕點,她沾了些許煙灰的俏臉上帶了絲不甘願,讓他心滿意足的同時又有些好笑……美夢中的他嘴邊漾開一抹甜笑,睡得更香甜。
恍惚中,一抹縴影輕輕推開他的房門,細步而入,足掠輕塵,飄近他的床榻,撩起床幔,掀開被毯俯身查看他的傷處。
一陣冰涼舒適傳來,那人似乎在他背上涂了一層藥膏.柔弱無骨的玉指,輕輕按揉他的傷處,讓他舒服得想要嘆息出聲。他困倦的眼楮極力想要睜開來看看來人,眼皮卻沉重得掀不開。
那人很快上完藥,重新幫把他被毯蓋好,放下床幔,悄然離去。他的倦意再次襲來,把他卷入無邊夢境中,意識無法再凝聚,他睡得更深更沉。
「主子可有口福了!」左刀笑望軒轅冥放置案邊,昨夜沒有吃完的宵夜,認出那想必就是傳說中「僻野鎮」西大街上「藍莓西施」親手制作的糕點。
原本他和右劍也想找個機會,去品嘗一下傳說中僻野鎮西大街上「藍莓西施」親手做的美食。只是他們到「僻野鎮」之後,主子便已毀了人家的小攤,「藍莓西施」也因而離開了「僻野鎮」,讓他們沒有機會品嘗到傳說中的美食。而今主子倒是有福了,讓人空艷羨。
「主子此番是因禍而得福了!」右劍也開起了玩笑。
軒轅冥依然埋頭在卷冊里,淡笑不語,任由兩位長期伴隨在他身邊的屬下取笑。
為人主子的,不能一味擺架子,要適當給下人一點松動,才能更好地拉攏人心。
取笑夠主子的左刀右劍兩人,例行公事,轉到軒轅冥身後查看他的傷勢,卻喜見那疤色較昨日順眼了許多。
「您恢復得很快哦主子。」左刀嘖嘖有聲地模著下巴贊道。
「約莫是主子年輕力壯,加之功力深厚之因,新皮較常人長速快了許多。」右劍也有些驚奇。
想想昨日他們見到的還是看起來有些駭人的景象,才過了一夜肉色竟已大大相異了。
要知道軒轅冥所受的火傷,依慣例不到五六日內里疤很難結成,新肉自然不可能早早就改了顏色。而今的狀況看來,不出三日他便可以著裝外出了。
「哦?已經結疤了嗎?」軒轅冥問道。看不到自己背部的他,無法得知自己的傷口恢復情況,只好探問旁人。
「恭喜主子,再過兩日您便可以出門了!」左刀笑道。
右劍也笑了,「這幾日來難為主子了,鐵打的漢子竟然被關在小小屋內動彈不得,無異于折磨人。」
「是呀,本主這一副身軀都快要生銹發霉了。」軒轅冥無奈地嘆道。
整日被關在屋內,就像那籠中鳥雀般,每日只盼著有人來觀望幾眼,令人煩悶不堪。
經此一傷,他總算能夠深切體會到長日被關禁起來的人的滋味,真是人世間最殘的酷刑。
午後的陽光分外燦爛,軒轅冥在丫鬟的服侍下用罷午飯,繼續埋首卷冊中。
雖是背部受了火傷,無法隨意外出,但他的公務還是得完成。要管理一個偌大的「鬼火幽冥」,他肩上的責任不小。
丫鬟告退之後不久,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軒轅冥起初並不在意。但來人竟停在他的房門外,輕敲起門來。
「進來!」軒轅冥有些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敲他的房門?左刀右劍有事外出了,丫鬟也剛走不久,還會有誰來?
推門聲響起,步入房來的竟然是藍魅,軒轅冥有些驚喜和意外,「藍姑娘,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望冥某?」
她不是白日里都很忙嗎?怎麼今日竟然得閑來看望他?
藍魅撇撇嘴,手捧托盤走近他,依然先把托盤上的小吃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擺好。
這回是一碟綠豆餅,一壺茶,一小碗黃連湯。
「藍魅就只會弄這七樣小吃,不會做飯食,公子可以拿這些當點心吃,但要想填肚皮,還是得麻煩廚房那邊。」藍魅說罷,起身站到他身後,細細查看他後背上的傷,無聲地頷頷首,似乎對傷口的恢復情況還算滿意。
「早上丫鬟已經給我上過藥了。」軒轅冥在前面道,不想再麻煩嬌客動手。
自從邀她到「鬼火幽冥」做客以來,他這個主人失禮也就罷了,還一再勞煩人家姑娘幫忙料理他的飲食和傷處,這多不好啊?
「嗯……」藍魅不理會他的言中之意,徑自取出藥膏來給他涂上,「我給你上一次,晚上再替你上一次。」
「呃……丫鬟自會替我上,不便整日煩勞藍姑娘……」軒轅冥紅著一張俊臉推辭。
雖然他也喜歡她來看望他,但他寧願她坐下來同他說說話,而不是一來就躲到他身後去給他上藥。仿佛她來的唯一目的便是給他上藥,而他本人無關緊要一般。
立在他身後的藍魅專心在涂藥上,沒有留心他說些什麼。她細細地涂完他每一處的傷,手也輕輕地揉按過每一處結疤的地方,心中暗暗計量著明日傷口的恢復情況。
餅去她只煉制毒藥,從未想過要煉解藥,這一回若不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她也不會費心去研制手中這份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