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與公子 第4頁

「正確來說,此刻畫軸並不在我身上,而是被我藏到一個只有我知道的隱密地點了。」

「你有什麼目的?」

「只是想來你們山寨作客一陣子。」傅覺遙笑得雲淡風清。

「作客?」這位少爺是吃飽撐著嗎?「我們寨里只有粗茶淡飯,比不上逍遙山莊的山珍海味,還請傅二公子將比試的畫軸歸還給我們,不然休怪我們動手搶奪了。」

他們搶家人平常當然不可能這麼客氣的說話,但對方畢竟是頭兒親自帶回來的人,所謂來者是客,這一點小小的禮貌他們還是得做到的。

不過,四爺話一說完,在座一排人全數露出土匪惡霸的表情,瞬間從平凡的村民變成凶神惡煞的樣貌,姿態也全是一副他要是敢說個「不」字,他們就準備上前開打的模樣。

暗覺遙見狀,不禁莞爾。這里果然是個土匪窩,沒少半點土匪該有的樣子。

他笑容不變,優雅的環顧眾人,並沒有任何貶低的意味,只是陳述事實,「就算此刻畫軸就在我手中,我也不認為在座任何一位有辦法從我手中奪下畫軸,唯一做得到的是你們當家頭子,不過,她顯然並不打算對我動手。」

在帶他回山寨之前,謝自嫚走到他面前,旁邊剛巧就是她插在地上的那把銀亮大刀,毫無預警的,她腳一踢,手一轉,接刀後以漂亮的弧線反手劃下,一連串俐落的動作,眨眼間,刀鋒已經架在他脖子上。

當時她靠他極近,與他眼對眼,他文風不動,只是掛著始終如一的微笑看著她,而就那一眼,她便看出來了,他絕不會透露藏匿畫軸的地點,而他並沒有惡意的企圖,他只是必須跟著她回寨里。

于是她也就灑月兌的一笑,對他道︰「看來是個蚌殼,沒差,只要畫軸沒落入其他家手中,比試就只是繼續進行而已,如你所願,我這就把你搶回去,不過,要是你膽敢對我的山寨造成任何危害,我不會放過你。」

暗覺遙從來沒有看過有哪一雙眼,可以顯露殺意顯露得那般坦然磊落又無比干淨純粹,仿佛生死不過談笑之間可以一飲而盡的醇酒,對她而言,超出生死之外的,是她的信念。

而他相信,她的信念就是保護她這個山寨里所有的人。

第2章(2)

「哼,就算頭兒不動手,我們這里全部人加起來也夠對付你了,而且,就算現在你手上沒有畫軸,我們難道不能把你五花大綁,施以嚴刑拷打,讓你屈打成招?」

雖然不明白頭兒為什麼會把傅覺遙帶回來,不過他們都相信頭兒的直覺,相信傅覺遙並不會危害山寨,只是如果畫軸真的就在他手中,那他們當然得想辦法讓他交出畫軸──事關搶家的聲譽,頭兒不在乎,他們卻很想在四家當中搶到第一位啊。

「逼供不是搶家的作風。」傅覺遙篤定地道。

「你對我們搶家很了解?」

「是有些研究。」他還是笑得悠然,「你們大可以放心,只要時機一到,我自然會告訴你們畫軸的藏放地點,以答謝你們讓我留在山寨里的這份恩情。」

「什麼時機?」

他但笑不語,表明了無可奉告。

四爺微眯起眼,「你怎麼會知道我們這個山寨?搶家又不是只有我們這個山寨,四家的比試更是只有四家的人才清楚,你這個江湖中人怎麼會得知那麼多我們不為外人所知的消息?」

暗覺遙的笑忽然柔軟了些,「其實,我是慕名而來。」

「慕名?慕誰的名?」

「謝姑娘。」

「誰?」

「你們當家頭子。」

「頭兒?啊,對,她是個姑娘家沒錯……呃?」

「什麼?!」整個大堂霎時響起震天價響的齊聲大叫,聲量之大,只差沒把屋頂掀翻了。

「等等、等等,他說了什麼?他剛剛說的是那個意思嗎?我有沒有听錯?」有人緊張的立即發問。

原本在外頭圍觀的人們更是瞬間蜂擁般擠進大堂里頭,直瞪著傅覺遙瞧,像看見什麼四不像的麒麟神獸般,並且開始鬧烘烘的你一言他一語的交頭接耳了起來。

「他真的對頭兒有意思嗎?真的嗎?是真的嗎?」

「竟然會有這樣的男人出現,真是土匪神保佑,土匪神顯靈啦!」

「快、快,四爺,你快問他,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只不過他們應該是想要竊竊私語的音量,听在傅覺遙靈敏的耳朵里,就跟當眾喧嘩無異,而短短听了幾句後,他便發現他們肯定誤解了什麼,只是,怎麼會有這樣的誤解?而這樣的誤解又怎麼會引發這麼大的波瀾?

連向來冷靜鎮定的四爺,都必須深呼吸一口氣,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傅二公子,你對我們頭兒有意思?」

「有意思?這……」

「匪的咧!」有人立刻大叫。「真的假的?真的有意思!」

「你閉嘴啦,他還沒確定啦!」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他對頭兒有意思,不然什麼叫作慕名而來,就是對頭兒有意思啊!」

眾人又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了起來。

「可是,那是他的腦袋有問題啊!」小六子也出聲了,「一個自願被搶的人,不是腦袋有問題是什麼?」

「但他好歹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就算腦袋有問題,瞎混過去,當不知道也就算了,而且,說不定就因為他腦袋異于常人,才對頭兒有那個意思呀。」

「匪的咧!什麼叫當作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替頭兒著想啊?」

「就是替頭兒著想,才必須緊緊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頭兒都已經二十了,又那麼厲害,比任何一個男人都還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人把她當女人看,但是,沒把她當女人看,不代表我們就真的可以不顧她的終身大事呀。」

「但那個家伙意圖不明,說不定沒安什麼好心,頭兒也說過,他是黃鼠狼啊!」

「黃鼠狼算什麼?咱們頭兒可是頭沒人敢招惹的猛虎啊!」

「我們老早就愁著有誰肯娶她為妻,你忘了我們也曾經試圖用抽簽來決定誰得負責娶她,但到最後還不是誰也不敢娶?那跟娶了一頭老虎有什麼兩樣?再這樣拖下去,頭兒就真的嫁不出去啦,總不能要頭兒就這樣獨身一輩子吧?哎!頭兒怎麼不是男兒身呀?肯定會有一大票姑娘恨不得嫁給她的!」

「你們到底把頭兒當成什麼了?再怎麼說,頭兒也是個很不錯的姑……姑娘家呀!」糟,最後那個字眼說得他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頭兒當然不錯啊,但就是……太強了,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娶一個比自己還厲害、還強悍、還更加豪邁的老婆呢?」

說著、說著,大家紛紛開始嘆氣。

「你們難道忘了嗎?當年前任頭兒帶著老婆雲游四海去,將棒子交給頭兒,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頭兒的婚事,我們一定要為頭兒想想辦法!」

「就是說啊,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可能一輩子就只會有這麼一次,稍縱即逝啊!四爺,你快想想辦法呀!」

他們越說越大聲,事情也越往傅覺遙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他根本無法制止他們過于激動的情緒。

原來山寨里的每個人都這麼煩惱謝自嫚的終身大事呀,而且顯然打算就這樣把他們兩個湊成對……他不禁失笑,這樣的情況還真的是遠遠出乎他意料。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將大方向決定之後,由四爺出面繼續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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