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翠兒你帶我去大廳好不好,只要遠遠地看一眼就好,就一眼好不好?」
「這……」翠兒猶豫著,她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公子沒錯,可是違反律令的事她又怎麼能做。「我只要看他一眼安心就好,悄悄地不會有人發現的。」寶兒不惜采用哀兵之策。
「好……好吧,不過你得先把濕衣裳換了,再洗把臉才能去。」
「好……」寶兒待翠兒出去並關上門立刻穿戴洗漱一番。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間屋子從前應該是女人的閨房才對,現在雖作了很大改動,一面很大的梳妝台卻沒搬走,男人的房間又怎麼會有梳妝台。想到曾有另一個女人就在這里伴著戚雲天,她心里就一陣不是滋味。甩掉奇怪的感覺,她細心地打理自己的頭發,多少天了,因為不方便,她的發束一直沒松過,頭皮都有些疼。再次扎上文生巾她又模模臉,難怪威大哥離她那麼近都沒發現她的女兒身,看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膚都粗糙似男兒。
收拾妥了,寶兒拉開門就到翠兒身邊嚷道︰「翠兒我好了,咱們走吧。」
「公……公子,你怎麼……怎麼那麼像……像……」翠兒愣住了,這公子洗干淨了真的好俊俏,也正因為如此她總覺得不好勁,憑女孩子的直覺她發覺寶兒身上有股女孩的氣息,談得不易察覺。
「像什麼?」看著她狐疑的目光,寶兒嚇了一跳。
「像我的姐妹。」翠兒笑開了。
「哼,你的眼楮怎麼那麼尖,我只不過洗干淨了點就被你發現。」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寶兒索性都說了。「不過我求你千萬別告訴成大哥,我怕他一生氣就不讓我住在這里了。我早晚要走的,可是我不希望是被戚大哥趕出去。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走,那時戚大哥知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也無關緊要了。」唉!又是一個為主人交出真心的女子,翠兒嘆息,隨即又開朗地笑道︰「我不會跟人說的,也不會告訴主人,行了吧?走,我帶你去大廳。」太好了!寶兒開心地隨她前去。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閃來閑去,像極了偷吃米的小老鼠,還自以為沒人發現呢。剛議完事戚雲天和程昱站在大廳門日曬著太陽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唉呀。」程昱大大地伸了個腰,尖眼地發現有團白影在樹叢里一閃而過。呵呵,有趣!昨晚他踫巧從茶水間調出來的小妮于這麼快就跟那小表混熟了,女孩子間就是好溝通。現在也只有身邊的這位仁兄還蒙在鼓里了,他才不去說破呢,說破了就沒意思了。忽然「啊」地一聲傳來,他清楚地看見翠兒那妮子蠢豬地撞在了樹上,寶兒則捧著她的臉忙著幫她揉額上的痛處。不行,寶兒現在可是男人,這叫人瞧見了,他的翠兒清譽豈不毀了。他的翠兒?心中這個念頭讓他愣了一下。不管那麼多了,看看她比較要緊。他一個「晴蜒點水」無聲地落在二人身旁。戚雲天早發現了卻故意不去理睬,反而轉身進大廳去了。
程昱的出現嚇得翠兒「哇」地一聲跳了起來,卻忘了自己還蹲在樹下,「啊呀……」痛得掉下淚來,看得程昱心疼不已。不怎麼溫柔地將她從樹下拉出來,他恨恨地罵道︰「呆子,撞樹很過癮是不是?哪有人連撞兩次的。」「還不是你害的。」翠兒很順口地埋怨。一抬頭看清來者何人她又「啊」的一聲。「閉嘴。鬼叫什麼?」程昱真想打她一頓,見他怎麼像見鬼似的,心下不忿口氣自然更不好。
「總……總管,是您呀。翠兒還有事我先走了。」她伸手向後模想拉寶兒趕快逃跑,在大廳外鬼鬼祟祟地讓主人知道了還了得。伸了幾伸竟沒模到人,回頭一看哪還有人呀,寶兒小小的灰色身影正在大廳門前呆立著。算了,她本就是來找主人的,現在救自己要緊。匆匆向程昱行過禮她轉身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揪住了小辮。「哎喲。」頭皮一動又牽到了撞傷之處她又是一聲呼叫。程昱好笑地問道︰「我說翠兒,你有什麼事,頭上的傷不用上藥嗎?」「不……不用。」痛死她了,現在她只想趕快逃離他的魔掌。這人未打交道時是個做事嚴謹高高在上的大總管,怎地一接觸卻活像個欺負弱者的登徒子?忍著痛她勉強笑著回身卻被近在咫尺的俊臉嚇得向後跌去。「啊……」驚叫聲還未完她已被他摟在懷里,他強烈的男子氣息籠罩著她。
「總管大人,您……您做……做什麼?」
「不做什麼。」程昱已是一張嘻笑的臉,這小妮抱起來挺舒服的,不妨多抱一會。「走,我帶你去上藥。」
「真的不用……不用勞您大駕,總管。」
「你叫我昱,以後私下里叫我昱就好了。」他笑得很開心,他喜歡她這已經可以肯定了。
「啊?……」她今天的驚叫聲比以往一年都叫得多。老天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哈哈……」程昱連摟帶抱地將她運走。
回頭呆呆地看著他們離去,寶兒隱約知道程大哥喜歡翠兒,他們可以無憂地在一起。那她和威大哥呢?威大哥生性冷肅,他心里在想什麼她一無所知。其實剛剛她也撞到了,不是額頭而是腰骨,聲音是她與翠兒一同發出的。撞到樹干她知道自己傷得不輕,樹干枯折的枝椏劃傷了她。但在出門的三個月里她已能像個男兒般堅強了,淚她已很少流。可是現在她卻想哭。听到呼聲,程大哥急忙奔去察看翠兒,態度雖然很凶卻滿含關心。而同樣目睹的威大哥只是瞥了一眼就轉身進大廳去了。二者強烈的對比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差別在哪里。她跟著戚雲天走至大廳門口本想進去跟他說話的,可當她听到身後嘻鬧的聲音後,突來的認知讓她卻步。低頭打量自己︰破舊的布衣,粗糙的皮膚,有哪一點像翠兒那般可人?呆呆地站在台階上,她想走,內心的渴望又使她挪不動腳步,舉步維艱啊。此刻腰上的傷根本末被她放在心上。
「站在門外為什麼不進來?」戚雲天冷淡的聲音自廳內傳出。這次想走也走不了了,順其自然吧。挺挺腰振作起精神,寶兒跨步走了過去。戚雲天端坐在上方,疏離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著。「戚大哥。」她抱拳行禮,這里畢竟是龍飛堡,而他是一堡之主,他現在的樣子擺明了不容侵犯。
「寶兒兄弟請坐。」寶兒倏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寶兒兄弟?一夜之間一切都不存在了嗎?昨晚在馬上她顧受到他溫柔的呵護,以為盡避她是男裝他潛意識里仍獲覺她是女兒般,才那般對她的,現在看來一切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她的心一陣緊縮,怪不得他對她的呼聲听而不聞,若對一個人無心時他的死活又豈會在乎?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順從地在偏座坐下,她不敢靠在背上,腰上的傷開始火辣辣地疼著。「戚大哥一夜沒睡不去休息嗎?」她盡量平和地道。
「我不困,昨晚你睡得還好吧?」他深沉的目光盯著她,卻沒有溫度。
「還好,謝謝戚大哥關心。沒事的話寶兒告辭了。」只當作兄弟也該有真心的問候吧,而他卻問得無關痛癢,像對待陌生人。巨大的挫敗感使她想就此逃離。她想離開這里,卻不想被他看出心中所想,所以她說「告辭」。悄悄地走吧,就當是一場夢罷了。站起身她最後朝他一笑,深情注視之後她依舊挺直了腰板向外走去。外面陽光明媚正是開始旅程的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