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本佳人 第21頁

但如今的她連半點抵御的能力都沒,要她回到那個豺狼虎豹包圍的皇宮,還是待在易天煦身邊,她還能活嗎?

可她的眼神一點都沒反抗,像是篤定到了宮中就要自己的命送掉般,她說的那句不要擔心根本是在跟他訣別。

「陛下,求求您,雖然五娘不是屬下親生的,但屬下向來視她如已出;求求您不要帶她走,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傷害了,即使只是小小的一個傷口都會要她的命!如果陛下還有一點點仁慈的話,請您高抬貴手……」杰煞不顧疼痛,拼命磕頭,額頭甚至都滲出了絲絲血跡。

五娘沉默的看著——無所謂,她已死過一次,死,對她而言並不可怕,怕的是那種虛偽的愛情,那就像毒藥般會從骨子里蔓延。

「樂寒,走了。」無視磕頭的杰煞,易天煦像是捧著上等瓷器般的抱著五娘朝門口走去,只是在他正要跨出房門前頓了一下。「朕答應你,朕不會讓她再受傷的。」

這話是說給跪地的杰煞听,也是說給懷中蜷縮的五娘听的,但五娘的眼神木然,像是他說了什麼都與她無關——她早當這條命是撿來的,從她受傷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她永遠關在心房外了。

五娘疲倦的闔眼睡去,並未看到易天煦愛憐而溫柔的眼神。

第8章(1)

仿佛做了一場很遙遠的夢,夢中有好深好深的黑暗,她明明應該已經習慣了黑暗的,可在夢中卻覺得很可怕,像是要把她給完全吞噬似地。

「醒了?」

好熟悉的語調,卻仿佛隔了千萬年般的遙遠,她以為自己就要忘記了。

易天煦看著枕在床上的五娘,她變得好輕,方才抱著她時就發現了,她輕得讓他恐懼——她的手腕細得不像話,臉頰雖沒變多少,卻消瘦了;她的膚色白皙中透著隱隱的青白,像是上好的玉石,要不是她還有一點呼吸的起伏,他真會以為自己只是抱回了一尊神似五娘的石雕。

五娘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無可避免的撞入一雙等待已久的眸子,她定定的看著,沒有閃躲。

「有哪里不舒服嗎?」易天煦看著她,心中盈滿溫暖——她又回來了,回到他身邊,只是這樣想著,他的心仿佛也安定下來。

「這里是哪里?」五娘轉頭看著房內,地上鋪著厚軟的地毯,一角的香爐燃燒著香木,一旁有個八寶玲瓏架,上頭擺著好些價值不菲的瓷器和藝術品。

「是朕的寢宮。」易天煦慢慢順著她的發,她只有這頭秀發依舊如昔,烏黑閃亮。

「皇上的寢宮……」五娘輕喃著,仿佛又要睡著般的合上眼。

「別睡了,從回到宮中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先吃點東西再睡吧!朕早讓廚子們候著了。」見她又要睡了,易天煦有些焦急,但仍溫柔的說著。

她從回來那一刻起始終都是沉睡著,仿佛陷入一個不會醒的夢,他竟有些怕了,怕她就在這樣深沉的睡眠中耗盡生命,不再醒來。

「嗯。」五娘乖順的點頭,努力把合上的眼皮又撐開。

「這才乖,朕這就叫人替你準備食物,你還要沐浴一下吧?」易天煦拍拍手,外頭隨即走進好幾名宮女。「替朕吩咐廚房把菜送上,還有把沐浴用的熱水抬進來。」

「是。」

仿佛早就準備好許久,宮女們前腳才走,小廝們已把熱騰騰的水送了進來,上頭還撒上了山茶花的花瓣,房內香氣四溢。

「來,你起不來吧?朕抱你。」易天煦彎腰把柔弱無力的五娘從床上抱起。

「謝謝皇上。」

「別這樣叫朕,你知道該怎麼叫才對。」易天煦皺眉假裝不悅,要她改口——以往他這麼做,五娘總會羞紅著臉不好意思叫,可又怕他不高興,只好結結巴巴的開口,而他很期待她的反應。

「是,天煦。」但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五娘沒像以前那樣,她只是睜著沉靜的雙眼看著他,像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女圭女圭,從善如流的改口。

「你……」易天煦隱隱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地方改變了,雖然她本就性冷,但這樣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是。」五娘柔順的應著。

難道她是在氣他?也對,畢竟他曾那麼殘酷的對待過她,她會氣他也是理所當然;既然她會氣他,肯定對他還是有著一絲在乎,這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的。

「朕……會補償你的。」把頭埋入她的頸間,他輕柔卻滿含決心道。

五娘眨眨眼,木然的眼神閃過一絲困惑,但埋在她頸間的易天煦沒有看到。

「陛下,要奴婢替娘娘沐浴嗎?」宮女在門口屈膝輕問。

「好……不,朕來就好。」本想答應的,但轉念一想,那樣她不就被別人看光了?那白皙的肌膚、姣好的身子都要暴露于人前,只是想到那個場景,他竟無法忍受,即使對方是女的也不行。

「啊……是。」宮女們有些詫異,但仍退出門外,把門關上。

「朕幫你吧!」易天煦輕咳一聲,伸手想要模索五娘頸旁的盤扣,但左模右模卻模不著。

「民女的衣裳沒有扣子……只消拉腰帶就成了。」五娘的眼光下移至腰間,假裝沒看到某皇帝的局促樣。

「嗯……」向來在花叢中無往不利的易天煦難得吃癟,畢竟以往都是女人自己開心的月兌光,跳上他的床,替女人伺候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

隨著腰帶一寸寸拉開,裹在其中的縴細身子也一分分展露在燭火下——她仍然有著玉般潤澤的膚色,但好幾條丑陋的傷疤如同蟒蛇般纏繞在身上,看來分外觸目驚心;即使疤痕已退去很多,仍可想象當初的傷是多麼的深可見骨,才會至今仍無法消除。

易天煦倒抽一口氣,恨不得立刻殺死自己一百次,他當初是怎樣的混蛋心情,才會舍得讓她去受這種傷?「疼嗎?」把五娘放入熱水中,大手卻沒離開,順著疤痕輕撫。

「不疼。」五娘淡道,怎麼還會疼呢?被鞭打,結痂時又被潑鹽水再度鞭打至裂開,不停地重復烙上去的傷疤自然不會消失,但至少現在不在鮮血淋灕,當然不疼了。

「我疼。」易天煦嘆息的輕吻她肩上的疤痕,隨之慢慢往下。

「呃……」五娘輕微掙扎,試圖避開他的唇;好熱的感覺,像是要把她融化在這池水中似地。

「別動,我只是想看清你傷到哪了?」他略施力,她便動彈不得。

薄唇所到之處灼熱的像是要引起火焰,有點像是傷口再被撕裂般的火辣疼痛。又有點不想;這種灼熱是慢慢累積在下月復,像是隱隱燃燒著。

五娘傾身用白布巾遮著水中的身子,易天煦的身子也有一半在水中,桶中的水位也因此上漲很多。

「嗯……」五娘死命咬住下唇,但幾許鎖不住的嘆息還是溜出唇角。

易天煦的眼眸轉深,唇從一開始的輕觸變成啃吻,白霧蒸騰,掩蓋著兩人的身影。

「為我忍一忍。」抱住她坐在桶中,易天煦抵在她的耳邊輕喃,勁腰往前一送;五娘悶哼一聲,眉頭楚楚可憐的擰齊。

隨著裊裊上升的白煙,房內只余女子低吟和男子輕喘,還有不時濺撒到地上的水聲。

***

「她醒了嗎?」剛進門,易天煦便迫不及待的問著。

「沒有,娘娘一直沉睡著。」宮女們行禮回報。

「是嗎?」易天煦大步踏向內室,燦燦的陽光灑落床上的人被照得周身透亮,仿佛就要消失在光亮中似地,他一驚,立即喊著外頭的宮女。「是誰要你們把這窗簾拉開的?統統關上,這樣她怎麼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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