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麥正秋 第21頁

秋秋,秋秋,我決定了,如果姐姐不能讓你幸福,我就自己努力讓你幸福。姐姐貌美如花姐姐聰明能干,可是又怎樣,她會欺負你,她會老拿天書威脅你,而我不會!我會疼你寵你愛你護你,就像你以前對我的一樣,甚至還要多很多。所以,我來了,這一次,我絕不會把你拱手讓人,這一次,無論耍陰招還是賤招,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秋秋,秋秋……

懷著這樣的念頭,她馬不停蹄,奔了兩天一夜,終于追上了秋秋的馬隊。

其時,已是夜幕低垂的黃昏時分,馬隊扎營在一條河邊,河水淙淙,炊煙裊裊,不時響起一兩聲男人的吆喝,四下里一片忙碌,有的扎營,有的做飯,有的喂馬,有的檢查糧草,各司其職,忙而不亂。

當她騎著白雪沖進營區時,一溜兒的馬兒都受了驚,紛紛嘶鳴不已,打破了馬隊的安寧。

听到動靜的麥正秋,彼時正站在河邊負手望著東方思念那個留在東來城的人兒,當他回頭往騷亂處望去,只見那個魂牽夢縈的人兒正坐在一頭白馬上東張西望,他以為自己看錯,閉了眼再睜開,卻見她已駕馬向他奔來,俊俏的臉上洋溢著掩不住的喜悅,嘴里喚著「秋秋」,眨眼間,連人帶馬就到了面前。

龐大的喜悅襲卷而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問︰「你怎麼來了?」

她一听,臉垮了下來,垂著眼扁著嘴,「秋秋,你不想看到我嗎?」

是她,真的是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除了她還會是誰?

不由就靠近了馬,手撫上馬背,仰望著眉目晶瑩卻風塵僕僕的人兒,心里軟得輕輕一掐就似能掐出水來。

而她,坐在馬背上,迎著他溫情脈脈的注視,臉,悄悄地就染上了紅暈,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她皺起了眉,「秋秋,好痛,我下不了馬了,你抱我。」

說著,她朝他張開手臂,理所當然吃定他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

好似回到了從前,他一笑,兩手托住她的腰,將她摟抱下馬。

由此,她深深地嵌入他懷中,貪婪地嗅著他的氣息,真真切切感覺他的存在,先前長久分離造成的懸空感直到此時才踏踏實實落地。

「秋秋,秋秋,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緊緊摟著他,一迭聲地說出好多個「好想你」,可是,即便說這麼多卻仍覺得難以傾訴滿腔滿月復的思念,一種極欲表達卻無法表達明白的焦慮開始爬上心頭。

麥正秋百感交集,為她的突然出現而震蕩不已。這一路上,他也曾無數次幻想過她會追來,每當听到馬蹄聲響,他就忍不住張望,只是沒有想到她真的如他所願地追來給他這麼大的驚喜。

他果然是壞人啊,無法給她一切,卻貪戀她的陪伴,如果她能陪著他一直到大婚前夕,那該多好!可是,這個念頭一起,他就開始自我唾棄。他怎能如此卑鄙齷齪,怎能如此貪得無厭,怎能如此殘忍,怎能讓她眼睜睜看他去娶別人,他這種壞人,果然是不配得到她啊,他這種壞人只配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郁郁終生。

心心念念的人兒仍在懷里蹭來蹭去,「秋秋,秋秋,你想不想我?」

想,排山倒海地想,不分晝夜地想,想得很痛,卻仍願在疼痛中一次次折磨自己,並從中得到微薄的快樂。

可是,這些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用緊緊的擁抱傳達自己的思念與痛苦,真想,真想拋下一切,和她私奔。

「哎呀,」捶著他如鋼鐵般堅硬的手臂,她輕叫出聲,「秋秋,好痛,你輕點。」

他忙松開手臂,揉揉被他箍疼的雙肩,啞聲道︰「在這兒歇一晚,明天一早你就回去。」

她一听,立刻又撲回他懷里,緊摟著他的腰猛搖頭,「我不!我不!我既然下決心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去。我要跟你去南桑,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不要趕我走,你想抱我就使勁抱,我不會再叫痛了,真的,你抱我,你抱我好不好?」

說著,她就哭起來,生怕他趕她走,她干脆圈住他脖子,兩腿夾住他的腰,像只猴子似的緊緊攀在了他身上。

麥正秋既心酸又想笑,這個賴皮的家伙真是一點沒變哪,將哭哭啼啼的她趕回去,他又怎麼放心得下,不如,不如就帶她一起去南桑,然後再找得力之人送她返家鄉。

一邊抱著她往帳篷里走,一邊唾棄自己找的理由,可是,心底的喜悅騙不了人,一想到可以和她在一起,就好想好想笑。

懷里的笨蛋仍在抽抽噎噎地哭,可憐兮兮地揉眼楮的樣子看得他一陣心疼。

「好了,是我不好,不哭了,嗯?」

抱著她在帳篷里踱來踱去,一邊拍哄一邊好言撫慰,終于,她安定下來,可是手仍緊緊扣著他後頸,一刻也不敢放松。

抬起淚眼,她可憐巴巴地問︰「你保證你再也不趕我走了。」

「好,我保證。」

「你經常說話不算話,我要你發誓。以後除非我自己離開你,否則你絕不能主動趕我。」

自己離開?听到這四個字,他心里一顫。如果他什麼都不能給她,她遲早是要自己離開的吧?可是,為什麼一想到這一層,他就……

她揪揪他耳朵,催促︰「發誓。」

也許,很快,不用他趕,她就會主動離開了吧。那麼,如果能在這一刻哄她開心,他為什麼不去做?

于是,他舉手發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如果我麥正秋再趕涼兒離開,我就遭……」

沒說完,她就掩住了他的嘴,把臉貼上他的肩,悠悠地開口︰「這樣就夠了,我要你好好的。」

麥正秋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立刻紅了臉,捂著額頭叫︰「不要,好癢。對了,秋秋,你該把你的駟馬換成膘肥體壯的俊馬,免得你那些老弱病殘的馬很快就追上你的誓言,到時候你又不認賬。」

麥正秋一愣,擰眉想了片刻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瞧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好笑地又親了親她的額頭,罵︰「你這個笨蛋,哪有人在剛才那種時候去提什麼俊馬病馬的,你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蛋!」

「我才不笨。」某人翻個白眼,眼珠骨碌一轉,臉上紅暈更深,她垂下眼簾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麼,突然用力勾著他脖子挺起身,「啵」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印完,她看也不敢看他,面紅耳熱地縮回到他胸前,把臉埋起來,哼哼嘰嘰,咕咕噥噥,不知道在糾結啥。

麥正秋則是徹徹底底被她的大膽給嚇到,明明是很快很快的一個唇掃而已,卻似很久很久都沒有消散,心髒在那個瞬間似爆破了般,「嗖」一聲沖上了雲天。

不知下一刻她又會做出什麼不知輕重的舉動,他僵著身子不敢亂動,可是,等了良久,她卻安靜得像吃飽喝足的二灰,他悄悄挪一下胸膛,只見胸口已濕了一坨,而她,張著小嘴,呼,呼呼,早睡熟過去。

麥正秋松了口氣,卻又生出無盡的悵惘,唉,這個笨蛋,輕而易舉勾起了他的,卻又在他想入非非時將他冷落在一旁,這個不解風情也不知情竅開了幾竅的家伙,是追來折磨他的嗎?

抱怨歸抱怨,看到她即便睡著也不松手地扣著他脖頸,他又頗感欣慰。那就折磨吧,狠狠地折磨他,讓他在她的折磨里沉溺,甜蜜幸福得死掉。

那一晚,抱著她,看著她的睡顏,他嘴角的笑意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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