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婭公主听到動靜,回過頭來,當她看清雲羅的時候,心下一驚,此女明眸皓齒,明艷動人,可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她從來不知匈奴還有這樣的女子,「你是誰?」
「我是雲羅。」雲羅鎮定地回答。
當阿婭公主听清雲羅這兩個字的時候,大驚,緊接著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撲過來,「你這個妖女,早就听說是一個叫雲羅的女子勾走了貢曼的心,原來就是你,看我不將你碎尸萬段!」
雲羅身後的侍衛見此情景,忙上前攔在她二人中間,阿婭公主見有侍衛凶凶地站在眼前,不得不停下來,眼中的凶狠卻是越來越濃。
雲羅等阿婭公主冷靜下來,示意侍衛閃在一旁,大膽地站在阿婭的身前,她端詳一下消瘦的阿婭公主後,問,「你為什麼恨我?因為貢曼嗎?你深愛著他,對嗎?你之所以恨我是因為你認為貢曼不再愛你,把感情轉移到我的身上,對嗎?」
阿婭公主听到這個話後,眼中立時蒙上一層淚水。
雲羅嘆了一口氣,「可你恨我卻是恨錯了,我無心搶你的愛人,我深愛的人也不是貢曼,如果你能放下對我的仇恨,我可以幫助你重新得到貢曼的心。」
阿婭一驚,「你說什麼?你能讓貢曼重新愛我?」
雲羅點了點頭,「對,如果你能听我的安排,幫我辦一件重要的事,我想我能辦到。」
阿婭疑惑地打量一眼雲羅,「你要讓我辦什麼事兒?我憑什麼相信你?」
「難道你不想試一試?」
阿婭把臉轉向一邊,鼻中哼了一聲,「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北曼他朝三暮四,喜新厭舊,完全不顧我的死活,毫不念過去的情分,你以為這樣的人我還會愛嗎?我對他只有刻骨的仇恨,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他毀了我的一生,我也讓他不能如願,所以我才想殺了你,讓他也嘗一嘗滋味,什麼叫痛失所愛。」說到此,阿婭的眼淚又轉上了眼圈兒。
雲羅听到此心驚不已,心想這也許就是草原女兒與中原女子不同之處吧?若到了中原,怕大多數女子都會認命,可這個阿婭竟生出如此強大的報復。雲羅暗暗點了點頭,「原來你只想報復他,如果是這樣,你就不用再費心機,貢曼的末日不會太遠。」
阿婭驚疑地望向雲羅,不知她此言何意。
雲羅笑了一下,「現在匈奴是強駑之末,與日漸強盛的大漢對敵,可謂是以卵擊石,他現在不得不借助外力與漢抗衡,你認為他能長久嗎?」
阿婭听罷臉色黯然,默默轉過頭去,「他的覆滅何嘗不是我父王的覆滅,沒想到我匈奴竟是這般的結局,你一定很得意吧?貢曼為你魂不守舍,而你想的卻是如何讓他覆滅,這何嘗不是他的報應?!」
雲羅走到阿婭身邊,輕輕地拂了一下阿婭散在身後的亂發,「如果你父王迷途知返,認清形勢,他的命運與貢曼不會一樣的。」
阿婭心中一怔,難道父王還有生機嗎?連年敗仗,冒頓單于對父王早已不滿,幾欲降罪于父王,現在自己與貢曼的婚約基本上宣布結束,父王的處境就更加危險。她現在作為父親唯一的女兒,時常為父親將來的命運擔心,此時听雲羅說他父親還有希望,心中不由一喜,連忙相問︰「我的父王還有不一樣的命運,你這話怎講?」
雲羅嚴肅了面容,鄭重地道︰「歸降大漢,這是你父王唯一的出路。」
阿婭怔怔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父王幾次哄騙漢朝,連年作戰又結下諸多仇怨,漢朝又怎麼能容得下他?」
雲羅微微一笑,「大漢是禮儀之邦,是最不記仇的,如果你們歸降,大漢不但不會記恨你們,還會給你們土地,給你設置郡縣,從此過上安穩的農耕生活,受大漢統領,受大漢庇護,這難道不是你們想要的生活嗎?」
阿婭狐疑地看著雲羅,「你現在在漢人的眼里,已是降匈的叛徒,我怎能相信你?」
阿婭這句話實是觸動了雲羅的傷心處,雲羅的眼中瞬時蒙上一層淚霧,這世上還有比讓心上人誤解更讓人心碎的嗎?
「我說的都是大漢的政策,這與漢人是不是相信我並沒有關系。」
阿婭陷入了沉思,她抬眼看了看遠遠站在一邊的侍衛,心想她們的談話不會讓他听到吧?她凝神望了一眼期待回答的雲羅,點了下頭,「好,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與父王商議,我要走了。」阿婭說完便急急地離開此地。
雲羅回到居所,心中一陣惴惴不安,不知自己的策反行動是否有效,如果阿婭能走出這一步,這不單是給木屠王一個出路,對衛病已也會有極大的幫助。
正在雲羅心神不安之際,阿婭公主與她的父王正進行著緊張的爭執,木屠王雖然也有心投漢,但卻顧慮于大漢對他的態度,怕大漢不容,自己連一個退路也沒有。如今貢曼引來大秦奇兵,挫敗衛病已似已是可能之事,在這個關頭,自己如何擅動歸漢之心呢?那阿婭公主卻是投漢心切,努力勸導著木屠王,但木屠王對貢曼還抱著一絲希望,故而很難下這個決心。
第二日清晨,阿婭公主迫不急待地來到雲羅的住所,雲羅此時也在焦急地等待著她。從阿婭公主的話中,雲羅得知木屠王此時的心態,只有進一步戰勝貢曼,才會動搖木屠王。
雲羅再一次陷入愁緒,現在勸降最大的阻力就是貢曼的夾門魚鱗陣,這支軍隊成了東匈奴戰勝漢軍的希望。
雲羅送走阿婭公主,暗暗下決心,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出這個軍陣的破解之法,幫助衛病已戰勝夾門魚鱗陣,只有這樣,她的勸降才會有希望,也會讓漢軍減少傷亡。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雲羅就從睡夢中醒來,她喚了幾聲想南,卻沒听到想南的回聲,往常這個時候,她都已經在這里忙碌了。
雲羅起身下床,簡單地收拾一下後,便向院中走去,這時,院子里傳來想南歡快的聲音。
「雲伯伯,快進來,我現在就住在這里。」
這一聲喊,讓雲羅心頭一震,忙向外看去,想南已滿面含笑地蹦進屋來,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漢服,形體高大,約有五十左右歲的男人。雲羅怔怔地看著此人,此人雖然面龐削瘦,一臉憔悴,卻掩不住眼中閃爍的神采,這目光何其熟悉。雲羅淚浸雙眶,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想南蹦進屋後,向怔怔地站在屋中的雲羅高興地說道︰「雲姐姐,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常提起的雲伯伯!」
雲震天每半年都要從烏雲鐘趕到王庭,面見一次匈奴王。他昨日趕到王庭,今晨便要趕回去,走前順便來看望一下想南。
當雲震天看到屋中痴痴站立的雲羅時,一下子怔在那里,辨認了好半天,口中喃喃自語︰「羅……羅兒,是你嗎?」
雲羅點了點頭,神情激動,只是低低地喚了一句「父親」,就再也說不出話來,父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雲震天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背脊,安慰道︰「羅兒,你怎麼也來到這里?你還好嗎?」
雲羅抬起頭,擦了擦眼中的淚水,「我還好,可是雲笛至今下落不明,不過我已托人在尋找,但願他沒事兒。」
雲震天心中一酸,嘆了一口氣,「唉!都是老父連累的你們,我可憐的笛兒,但願他也像你一樣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