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珈珞看也不看那對男女一眼,挺起背脊走出大門。
梁仲洋神情復雜,他曉得那只玉環對她的意義,他走回房,換衣服準備到公司。
蔣逸瑄跟在他身後,正要開口就听見他冷冷的說—
「把你的東西收好,帶回去,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為什麼?」蔣逸瑄無法相信,她以為只要梁珈珞知道他們的事,梁仲洋就會完全屬于她。
「你只是我用來讓珈珞懂事的棋子,她必須明白,要成為梁太太,不能總是把工作擺在比我重要的位置。」
蔣逸瑄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此時梁仲洋又道︰「反正珈珞早晚也要明白,我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
「你以為梁珈珞發現我們的事,還會回到你身邊?」
「我總有辦法說服她回心轉意,乖乖當梁太太,我們在一起八年了,我了解她。」他自信滿滿地道。
她是個乖巧听話的女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自然也會是最後一個。
「哈、哈哈……」蔣逸瑄無法停止的大笑,這男人根本就不了解梁珈珞。「放著真正愛你的我不要,居然要去找那個已經不愛你的梁珈珞?!我告訴你,你的春秋大夢終究會是一場空,她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我從國一認識她到現在,你絕對不會比我了解她。我真夠笨,居然為了你失去她這個朋友!」
她笑得眼角流淚,卻只換得梁仲洋一個皺眉。
第1章(1)
連續三個晚上,梁珈珞隨身帶著斷成許多截的玉環,在醫院附近一家名叫黑色海的LoungeBar喝酒。
她每次都會坐在吧台最左邊的位子,將一條卡其色方格手帕攤在桌面,上面是一截截碎玉,說她無聊也好,說她心痛也罷,她總是邊輕啜血腥瑪麗,邊慢慢將碎玉拼回一個環狀,然後呆看著那個拼成圓的羊脂白玉。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她已經可以在點第二杯調酒之前,把碎玉拼好,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圓有一個極微小的碎角,大概是落在梁仲洋家了。
黑色海的老板兼調酒師,是梁珈珞的國小同學。
柄小六年級時兩人坐在隔壁,那時他們的感情不算好但也不差,她到醫院實習第一年,同事帶她來這里喝酒,又高又帥的國小同學認出她來,從那之後,她便常來這里小酌,兩人才又慢慢熟稔起來,特別是她工作壓力大、跟男友吵架時……不對,是跟前男友吵架時,她都會來這里喝兩杯,但絕對不會超過三杯。
梁珈珞點了第四杯血腥瑪麗,食指在小缺角來回撫弄,她那位人高馬大的型男國小同學,端來第四杯血腥瑪麗,輕輕地放下,他雙臂交叉,彎身靠著吧台,似笑非笑,一雙炯亮深邃的眼緊盯著她。
「失戀了?你已經連續三個晚上在我這里喝掉五杯血腥瑪麗了。」
「沒見過開Bar還怕客人喝酒的。」
「我才不怕你喝,如果你真的失戀,這里的酒隨你喝,慶祝一下。」高品睿用左手撐著下顎,漂亮的勾人鳳眼在溫暖的吧台燈光下閃亮。
「你很希望我失戀?」梁珈珞微抬起頭看向他。
「自然是。站在同窗好友兼情場老手的立場,我憑良心告訴你,你那位男友不適合你。」
「為什麼?」她愣了愣。
她跟梁仲洋來過好幾次,卻從沒听高品睿評論過他。
「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失戀了?」
梁珈珞端起第四杯血腥瑪麗,喝了一大口說︰「是。」
「真好,慶祝一下,來,下一杯想喝什麼?別再喝血腥瑪麗了,失戀的人喝什麼血腥瑪麗,深水炸彈還差不多,等會兒幫你調一杯。」高品睿笑了,伸出右手輕輕端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失戀得好,這麼美的人,配那個男人真是浪費。」
「那要配什麼男人才不浪費,你嗎?」她好笑的問。
「我?你若看得上,我勉強及格啊,比起你的ex,我好多了,至少我能真心實意對你。不過,世界這麼大,一定有比我更配得上你的,梁醫生,深水炸彈喝不喝?」
「喝,有人請,當然喝。」
斑品睿立刻轉身調酒,沒有兩分鐘,回到她面前,放下酒杯,問︰「他劈腿被你發現,是嗎?」
梁珈珞呆了幾秒,反問︰「你怎麼知道?」
他笑了,輕聲答︰「很簡單,你太乖了。」
「我太乖?這樣你也能推論出是他劈腿?」
「除非他劈腿被你發現,不然你不會失戀。」
「說不定他愛上別人不要我。」
「不可能,梁先生看起來很想把你娶回家。」
「他想娶我還劈腿」梁珈珞不知是血腥瑪麗讓她暈,還是他的話讓她覺得暈,男人的邏輯太奇怪。
「梁醫師,你真是乖到……嘖嘖……讓我發毛,男人想娶乖乖女回家當老婆,不代表會為婚姻關系守貞,他想娶你,跟他和別的女人上床是兩回事。」
「受教了。」她努力消化他的理論。
「你會回頭嗎?」高品睿收走她手里還沒喝完的血腥瑪麗。
「回頭?」
「我敢打賭,他會回來找你,希望重新開始。」
「不可能。」梁珈珞想也不想的回道。
「好,有骨氣。」高品睿若有所思的微勾起嘴角,又彎子靠著吧台,湊上前在她耳邊低語,「今晚你敢不敢找個男人一夜,斷了自己再回頭的可能,嗯?乖女孩。」
她斜睨他一眼,最後那三個字是明明白白的挑釁。
她若找個男人一夜,確實是完全斷了再接受梁仲洋的可能,但她需要為了一個根本不值得的男人,隨便跟其他男人一夜嗎?
「我不必為了一個劈腿的男人,讓自己變得墮落。」
「嘖嘖,我說梁醫生,享受性怎麼會是墮落?就跟人享受美食一樣,性跟美食沒差多少,我們不會為了享受美味龍蝦、新鮮海膽,向那些活跳跳的海鮮許下山盟海誓,又為什麼要為了享受性,綁死自己一輩子?很多人搞不清楚,性跟婚姻義務根本是兩回事。」
梁珈珞不以為然。「你的價值觀太放蕩,大多數人……」
斑品睿撐著下顎,目光緊瞅著她,嘴角微揚的打斷道︰「嘿,乖女孩,這不是放蕩,而是實際。
打個比方,今天有人在你面前放了一道你從沒吃過的美食,告訴你那道美食有多好吃,你看著也覺得好像很好吃,但別人告訴你,只要你吃過一口,你就必須整盤帶回去,而且從今以後,你三餐只能吃這道看起來好吃、卻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好吃的美食,你覺得合理嗎?你敢吃嗎?」
「人跟美食不一樣。」她眯起眼,這種似是而非的論調讓她一時很難反駁。
「的確,人跟美食不一樣,不過性跟美食卻是一樣的道理。對我來說,終身伴侶是要吃一輩子的。」他嚴肅地說,「我不是放蕩,如果要我為了一次或幾次性關系,對一個女人許諾,那種行為才是不負責任的放蕩。你實在太乖了,乖的人很難看開,我真擔心你,親愛的梁醫生同學,要不要試著解放自己?某些普世價值,不全然正確。」
梁珈珞沉默,他說的沒錯,對男人來說,性也許真如美食那樣要吃一輩子……
「不要拿什麼男人女人不同來搪塞我,你們這時代的女人,不都強調男女平等,我不懂怎麼在這件事情上,你就不想平等了?」高品睿又補充道。
「大部分的女人還是住在普世價值的框架里,我們擔心被人說是隨便的女人。」她淡淡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