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來由的一個問題,是意味著他有機會了?
這時梁一峰已開著車來到林子瑜新租屋處的轉角巷口,他把車往路邊一停,轉過身,雙手扶上她的肩,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他想起前幾日在辦公室回想過去,他一五一十說了那些心情,從幼兒園到出國留學那幾年的轉折。
林子瑜听著他說留學生的精彩夜生活,笑了,一會兒她問︰「你擁有過很多女人吧?」
她問的是擁有,而非追求,他懂她問的,遲疑一會兒,他答︰「我不想騙你,留學那幾年沒人管,確實是不少,我不是沒想過退出你跟禹安之間,我甚至試著要忘掉你,可惜一直沒辦法,只要是我想追的女人,從沒有追不到的,唯獨你……」
「你喜歡我,會不會只是因為你沒得到過?」
梁一峰訕訕地笑了,輕掐了她的臉一下。「我知道你會這樣想,今天我若還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有可能吧,但我已經二十好幾了,留學那幾年也放蕩過,我非常清楚對你的感覺,不是因為沒得到過,而是因為我知道你有多好。」
「梁一峰……」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麼?」
「不要再連名帶姓的叫我,你叫禹安名字,不能也這樣叫我嗎?兩個字比三個字省力得多。
子瑜,給我機會吧,我不會讓你後悔。」說完,他低頭在她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個很輕的吻。
輕得他心頭波紋不興。
二樓的門輕掩,客廳一只拆開的大紙箱前,梁一峰蹲在林子瑜身旁,兩人的頭靠得很近,低聲交談,她抹開淡淡的笑,頰邊染著緋紅。
江禹安帶著兩盒大披薩、一罐大可樂,敲門,蹲在地上的兩個人同時回頭。
梁一峰瞧見他,立刻發難,「說你會比我們早到,居然現在才來,把該做的苦力全留給我一個人。」
江禹安走進屋子,帶著笑意看著地上五個大紙箱,狀若無事的聳肩。「才二樓而已,小Case,我好心把表現機會留給你,不好嗎?我早就到了,只是想你們大概沒那麼快,就到附近買披薩,沒想到今天人多,等了很久。」他揚了揚手里的兩盒披薩、可樂。
突然又傳來兩記敲門聲。
叩叩!
三雙眼楮朝外看,一個身材惹火、五官艷麗的女人探頭進來,梁一峰臉色瞬間一暗。
女人像是沒注意到他,視線掃過三人,張揚著熱情的笑說︰「你好,我叫梁珈珞,住在三樓,我听于凡說你今天搬進來,特地來打聲招呼,一樓住的是韓璃,我們三個人有空的話星期天晚上都會一起吃飯,今天我們有聚餐,你要一起來嗎?」
林子瑜看看地上的紙箱,還在思考。
見狀,梁珈珞帶點性感的嗓音又響起,「你要整理東西的話,下次聚餐我再約你。」
「我沒有多少東西要整理,沒關系,你們約在哪里?」
「捷運站附近有家北海道昆布火鍋,湯頭不錯,火鍋料也新鮮實在,我們約五點半在一樓等,一起坐車過去。」
「好,那五點半見。」
「OK,seeyou!對了,我忘了問于凡你的名字。」
「林子瑜。」
「晚上見面聊,再跟你要電話嘍。」臨去前,梁珈珞又望了兩個男人一眼,補充道︰「你的兩個男朋友真帥,很難選擇吧?你們最後誰被拋棄,不要急著傷心,可以考慮考慮我,我缺男人,哈!」
說完,梁珈珞快閃,留下三個人皆是一臉尷尬。
梁珈珞將二樓的大門緊緊關上,听見心跳卜通卜通跳得好大聲,原要出門的她,轉身上樓回自己的房間,不斷用力深呼吸,接著像是力氣被耗盡似的,呆坐在地板上,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清醒過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于凡,又瞥到屏幕右上方顯示的時間,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遲到了,她馬上接起電話,快速找了個借口,表示有些事要跟醫院的人交代,晚一點再自己過去,要她們先走,結束通話後,她快速去廁所洗了個臉,離開房間鎖好門後,她飛奔沖下樓梯,幾乎是沒命地狂奔出巷口,一直到捷運站,她才終于放松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掏出悠游卡,嗶一聲刷進站,電子告示版顯示她要搭的列車還有一分半才進站,她恍恍惚惚的排隊,回想剛才在二樓……她很鎮定。
懊為自己掌聲鼓勵的,梁珈珞虛弱地笑了笑。
盡避她的鎮定只撐到走出林子瑜的公寓並把門關上為止,但她仍為自己喝采,至少她還能夠開玩笑。
列車進站了,梁珈珞恍惚的上了車,站在最靠近門邊的欄桿,抓緊了欄桿,空落的身體這才終于覺得找到了支撐。
地球是圓的、世界是小的,巧合發生得讓人不可思議又措手不及。
林子瑜……就是梁一峰心里的人吧。
站在她身邊的另一個男人,看起來確實如梁一峰形容的,很出色,光就外表來說,已是難得一見的軒昂男子。
梁一峰心里的人漂亮得像晨光下初開的薔薇,粉女敕妍麗,優雅中帶著清新,難怪他對她這麼執著。
想著想著,梁珈珞突覺眼角一陣濕,有種想哭的沖動,她是豪氣的說過再見面要當彼此不相識,但她沒想到這樣快會再與他相見。
她毫無準備、措手不及,甚至慌亂的發現,她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灑月兌。
以後會常常看到他們吧?她又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呢?
第6章(2)
走出火鍋店,梁珈珞說要去買點東西,沒跟其他三人一起乘車回公寓。
她往巷弄另一端走,九點左右,兩旁錯落的餐廳仍有不少用餐客人。
台北就是這樣,大大小小餐廳在巷弄小路里如花一簇簇開著,每到假日,有點名氣的店總是高朋滿座,巷弄里時常看到人們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地信步走。
很隨興,一掃周間急促匆忙的步調,到了周末假日傍晚,這城市的步調會自動地調緩幾分,滲上幾許慵懶。
梁珈珞轉往另一條路上的生鮮超市,一走進去,冷空氣迎面撲來,她想趕跑腦袋里糾纏不休的念頭,但卻徒勞無功。
完蛋了。
一點都沒錯,她喜歡林子瑜,完全無法討厭。
林子瑜很坦率,雖然一開始對她們有些謹慎防衛,偌大的城市里,哪個人沒幾分防衛心?不過用餐不到半小時,彼此熟悉後,她便完全卸下心防,有問必答,說出她想知道卻也不想知道的事。
足以殺死貓的好奇心,也足以殺死人心,梁珈珞訕訕地想。
她站在冰櫃前,呆望著琳瑯滿目的冰淇淋品牌,耳邊嗡嗡響著林子瑜滿懷歉疚的聲音,她嘆了口氣,打開冰櫃,挑了盒明治巧克力,微苦的成人口味。
結賬後,她拿了根塑料冰淇淋湯匙,走到外頭的人行道上,看見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她打開冰淇淋盒,吃了一大口,其實晚餐她吃得很飽,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藉此撫慰悶痛的心,她就是想吃冰淇淋。
她邊吃邊想著林子瑜說過的話—她曾出過一場很嚴重的車禍,車禍當時她正在跟江禹安講手機,心不在焉沒注意路況,車禍後她再轉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從美國千里迢迢、專程為她飛回台灣的梁一峰。
梁一峰放著碩士畢業論文口試不管,在台灣足足待了三個月,直到確定她安然沒事才肯回美國,因為她的一場車禍,他晚了將近大半年才拿到碩士學位。
梁一峰對她很好很好,可是江禹安對她無意,只把她當妹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