鍍金新歡 第20頁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父親不會贊成我跟子瑜在一起,我付出許多努力,只為有一天能握著她的手,擺月兌我父親的影響力。」他停下來,望著她眼里閃爍著的水光,好一會兒才又說︰「可是當我握著子瑜的手,站在我父親面前,想著這麼多年為她做的努力,想著那些都是在認識你之前,想著、想著……你在這個小鮑園流著淚的樣子,想著你說,你若不是梁一峰,說不定我們還有可能,我突然領悟到,我似乎走過不歸點,再也走不回去了。」

梁一峰嘆氣,抹去她滴下的眼淚。

「我不想看見你哭,今天找你,只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許,我們有一點可能……如果說什麼都不可能,我也希望是由我親口告訴你,我可能會跟子瑜結婚。對不起,其實我也看不起自己,更沒把握轉移到你身上的感情能持續多久,我為子瑜努力這麼多年了,卻在認識你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變了,我對自己都沒信心,我的感情有多少價值?大概連給女人起碼的忠貞、安全感都沒辦法,難怪你不想要。」

「子瑜已經收了你的戒指。」梁珈珞哽咽低語。

梁一峰懂她的意思,笑笑解釋,「戒指收了,婚卻不一定結得成,她這個周末要去上海找禹安,我想,她跟我一樣都不確定,不過不重要了,如果她跟禹安沒結果,我希望是由我來照顧她,因為我知道,除了跟禹安在一起,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不會快樂,我至少了解她的心,也愛了她這麼多年,雖然現在變了心……」他自嘲地笑,又說︰「無論如何,我最少能當個包容、寵愛子瑜的好丈夫,最重要的是,我對她已經沒有愛的渴求,她的心,哪怕一輩子都在禹安身上也沒關系了。但不管我還愛不愛她,她都是我想守護照顧的人。」

「一峰……」

梁珈珞止不住滑落的眼淚,他們兩個人到底誰比較可憐?她覺得情況荒謬可笑,卻笑不出來,在這些愛的復雜關系里,好似每個人都有無法言明又無可奈何的委屈。

她並不怕他的善變,他對林子瑜變了心,她不也對梁仲洋變了心,她並不害怕將來可能會變質的愛,她怕的是,那些無法切割的關系將會帶給他的羞辱。

她曾是他堂哥的女人、未婚妻,他的親友圈幾乎都熟悉她,若是兩人在一起,他該怎麼面對?

梁珈珞最後只能這麼說︰「我祝你們幸福。」

梁一峰深深凝視著她,像是要將她的心思看穿,又像是想牢牢記住她的模樣,那神情好似在說,過了今天,他們倆便是咫尺天涯,各不相干。

未重逢前,她覺得兩人各自天涯很好,可是現在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他的心,從此兩人成陌路的結果讓她滿心苦澀。

「你確定要祝我幸福?」他問。

「對,我必須祝你幸福。」她不再遲疑,堅定地說。

優柔寡斷不是她的作風,她可以果斷結束跟梁仲洋八年的關系,不可能斷不了跟他如此短暫的緣分,她只需要更多的工作、工作、工作……所有的遺憾、不滿足,全讓工作來填滿吧。

她和他不可能幸福,他的幸福就讓林子瑜來給,也唯有林子瑜給得起。

「我真心真意祝你們幸福。」梁珈珞又再說了一次,「我很累,快站不住了,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梁一峰說。

「很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她只想趕快逃離他,祝他幸福的決心,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幾乎動搖。

「你不是說很累、快站不住了,怎麼有力氣走回去?這麼晚了,我不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獨處,不過不差這幾分鐘,我送你到公寓門口,看你進去,馬上離開,不會再多說什麼。上車吧。」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車旁,打開車門,看她坐上車,幫她系上安全帶,聞到她身上的消毒藥水味,還有發絲上淡淡的燻衣草香,他記得她說過她用燻衣草精油手工皂洗頭發,她喜歡手工皂搓揉出來的細致泡沫,也喜歡淡淡的精油香。

他記得好幾個晚上他們在黑色海把酒言歡,那些原該變淡的畫面,卻在這個瞬間鮮活起來,她說過的話、不經意透露的喜惡,他全都牢牢記著。

她眼下疲累的暗影、她因長時間手術輕顫的右手,他不曉得以後誰能照顧她、好好听她說話,誰能為她撐起一片天,放手讓她安心飛翔,而不是要求她做一只安靜漂亮的金絲雀。

梁一峰望著她已經閉上的雙眼,想再次探問的念頭又壓了回去,她說了三次祝他幸福,也只能這樣,他沒有資格要求她什麼。

只是,連朋友都做不得,他是真的很舍不得,也放心不下她。

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在她耳邊輕訴,「對不起,最後一次逾矩。你要照顧好自己,找個真正對你好的男人,我也……祝你幸福。」

梁一峰抽身,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沒看見她眼角泌出細細淚花。

第8章(1)

梁一峰一早飛抵上海,坐車前往預訂的飯店,Checkin後,他搭電梯直上住宿樓層,旅行社人員很聰明的替他訂了相鄰的兩個房間,他先將簡單行李放入房間,打算去隔壁看看林子瑜在不在,怎料門才開了道縫,便看見江禹安飛快地走出林子瑜的房間。

他行色匆忙,像在逃躲什麼,並沒有注意到隔壁房的他。

梁一峰蹙著眉頭看他奔至電梯前,失序慌張的按下電梯鍵,直至他進了電梯,他才走出房間,來到隔壁房門前,他嘆了口氣,按下門鈴。

門幾乎下一秒就被打開,梁一峰走進房間,望見凌亂的床被,散落在地上、床上的衣服,接著探究的目光落在林子瑜身上,她神情憔悴憂傷,那雙原該清亮的大眼如今明顯滿是苦澀。

他神情復雜,對她有心疼、有不舍,畢竟是在乎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即便現在談不上愛,但付出過的感情還存在深刻痕跡。

梁一峰這一刻很氣江禹安,不明白他若是不要林子瑜,為什麼昨晚要抱她?難道江禹安看不出來,她多愛他,不是那種玩玩的女人嗎?

他神色轉為淡然,聲音低沉地道︰「我剛剛看見禹安匆匆忙忙的離開,不過他沒看見我,我什麼都不在乎,只問你一件事,他要娶你嗎?」

林子瑜怔望著他,他的問題真是一針見血。

江禹安要娶她嗎?沒有,他只是為了昨晚的錯誤難過得無法面對她。

昨晚江禹安喝醉了,而她心甘情願跟他上床,傻傻的以為這是她留住他唯一的機會,誰知道他醒來後,慌亂地道了歉,連正視她都沒辦法,穿上衣服後,幾乎是飛也似的逃走。

林子瑜澀澀地想,江禹安直到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是把她當妹妹吧。

「昨天晚上他喝了酒……」如今她也沒有辦法面對梁一峰,她收了他的求婚戒指,卻跟江禹安上床。

「你不必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你只要回答我,禹安要娶你嗎?」梁一峰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透著迫人的壓力。

林子瑜想張嘴回答,卻沒有力氣,她難堪心痛,只能任由眼淚一滴滴落下。

梁一峰往前走,離她一步遠,用指月復抹去她的眼淚,放低了音量,「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禹安要不要娶你,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她搖頭,哽咽的回道︰「沒有,他沒說要娶我,他說了好幾次對不起,就是沒說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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