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想過,為什麼他繞路避開塞車路段,車程反而會變長?
可因為自覺這問題很笨,所以她便恥于問他,加上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這麼……算了。
她就是這樣,凡事都不會去想得太仔細,也不會去追究,所以才會當了兩年的米蟲。
甲公司不用她,就算了;乙公司不用她,也算了;在家里窩著反正也很舒服,就窩著吧如此這般的,造就了她的米蟲生活。
不過,她至今還是想不明白,霍蘭到底是怎麼變成她的專屬司機的?
地位崇高的他可是公司的總裁耶,怎麼會變成司機呢?
兩個人住的地方根本天差地遠,她又是怎麼厚顏到天天搭他便車上下班的?關于這點,她更是模糊了。
一開始,是不想讓小劉丟了工作,所以答應繼續使用專車,後來……後來?
唉,想不起來,算了,不要想了,反正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多想無益。
憑她的腦袋,就算想出個頭尾來又怎麼樣?每次霍蘭淡淡的一句話過來,她就完全招架不住,還想什麼啊?
距離交出圖稿樣衣的日子只剩兩天了,就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沒時間為自己慶祝了。
「媽,我今天要加班。」確定自己要加班之後,她打了通電話回家。
「加班啊。好,記得吃飯啊。」講沒幾個字,「喀嚓」一聲,李春校女士很阿莎力的掛了電話,沒有半分留戀,更沒有拖泥帶水。
幼露嘆息的看著電話,不死心的又貼耳听了一次,確定她老媽己經掛斷了,而不是假裝掛斷。
有件事真的很奇怪,她和弟弟幼軍是雙胞胎,生日同一天,可是李春枝女士卻永遠只記得兒子的生日,不記得女兒的。
每年的這一天,家里都會準備豬腳面線,也會準備蛋糕,不過都是為了幼軍準備的。
她這個也是壽星的女兒,就跟她老媽一起圍著幼軍唱生日快樂歌,看幼軍歡天喜地的拆禮物,她則默默的、識相的、羨慕的吃著蛋糕。
說也奇怪,這情形明明不正常,卻沒有人覺得不對勁,她老媽偏心偏得理所當然,幼軍也接受獨寵接受得理所當然,從沒叫她一起當壽星。
所以,沒錯,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但她每一年都有參與幼軍的生日慶祝派對,充當唱歌和鼓掌大隊。
這兩年幼軍在國外攻讀碩士,人不在國內,想必今天老媽又會像去年的今天一樣,老早就親自寫了生日卡片寄去美國給幼軍,還會不惜成本的叫幼軍的同學幫她訂蛋糕給幼軍,她再匯蛋糕錢過去吧。
對于遠在國外的兒子,她老媽如此費心,讓人看了真的很感動。而她這個人在台北的女兒,只能模模鼻子,假裝自己是從石頭蹦出來的,不必過生日。
「幼露,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下班前,林郁茜忽然跑到她位子前面問她,桃紅色的低胸大露背緊身洋裝,性感得好像要去參加派對一樣。
幼露楞楞的看著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自從郁茜變成她的助理後,這還是郁茜第一次主動過來說要幫她,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到說不出話。
「沒有哦?」林郁茜挑了挑眉。「好,那我要下班,我還有約,你自己慢忙吧。回去告訴伯母,我今天要住外面。」
郁茜一陣風似的來,一陣風似的走,前後不到一分鐘,根本就是來做表面功夫的。
不過,今天好歹是幼軍的生日,而幼軍人在國外,郁茜卻說要外宿?這是怎麼回事啊?
算了,她知道自己連關心郁茜的資格都沒有,還是不要自己找釘子踫。
她看看別的同事,幾乎全部的設計師都留下來加班了,雖然是下班時間,設計部還是一片明亮,人聲吵雜。
他們應該跟她一樣還沒畫好吧?不然,就是已經完成圖稿了,因為想再更好而留了下來。
只不過,別人都有助理張羅晚餐,只有她沒有。
她認命的吃了半盒蘇打餅干,今包了杯女乃茶喝,本來想振作精神好好畫圖稿的,卻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
夢里,她替自己唱生日快樂歌……
幼露心滿意足的醒來。
夢里,竟然有人替她準備了一個二十四層的生日蛋糕,把過去二十四年沒過的生日一次過完了,她笑得闔不攏嘴,心被感動填得滿滿的,再也沒有遺憾了。
不過——這是哪里?
室內冷氣適中,她橫躺在沙發上,頭枕著沙發扶手,身上還蓋著小毯子……
燈光昏暗,她揉揉眼楮,好一會兒才適應。
看清楚周圍的陳設後,她嚇了一跳。
這不是總裁辦公室嗎?
老天!她怎麼睡在總裁室禮?難道她會夢避?
她正驚疑不定時,眼前有個挺拔的男人捧著一個大蛋糕緩緩走過來,他凝視著她,目光專注而溫柔。
幼露驚呆的看著那個人,眼楮瞬間睜得犬大的。
他、他……霍蘭……
他怎麼在這里?又為什麼以這樣的姿態出現?
「霍大哥……」她房愣的喊。
雖然錯愕,但出于本能,她坐了起來,毯子也滑了一半在地上。
心中的訝異尚未平復,四周竟又響起了生日快樂歌的前奏,接著,波浪般稚氣清亮的童音合唱起生日快樂歌。
她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有辦法靜下心來聆听。
好優美啊……
是福音版的生日快樂歌,宛如幾干幾百個小朋友一起合唱似的,不知道是音響好還是怎麼樣,那些小朋友的聲音仿佛就在辦公室里真人演唱,清晰又了亮。
「生日快樂,幼露。」霍蘭走到了她面前,唇邊嘀著微笑,把蛋糕輕輕的放在桌上。
「這是……給我的?」她帶著略略激動的眼神,臉上發熱,心跳加速。
霍蘭臉上的笑意加深了。「當然是給你的,上面插著二十四根蠟燭,這種蠟燭己經落伍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幼露呆呆的坐著,像被催眠般一動也不動。
幾時曾有人為她過生日?她以為自己並不在意有沒有人為她過生日的,頂多只是埋怨她老媽太偏心而己。
但現在……她終干知道,原來她是在意的,而且還很在意。
有哪個孩子被父母忽視生日會開心呢?何況還有另一個與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在旁邊備受寵愛。說實話,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只是刻意的假裝自己並不在意罷了。
她這是出于本能的在……保護自己,是吧?
因為無法獲得,就假裝自己不希罕,也不追問為什麼媽媽只疼弟弟不再她,久而久之,使養成了對任何人、事都不細究的個性。
直到這一刻,她失落壓抑的心被眼前的大蛋糕給填滿……
淚水慢慢的涌出眼眶,幼露心底涌起一份難言的感動。
第一次有人,專程為了她買了一個生日蛋糕,送到她眼前來。
幼軍不在這里,所以這場生日宴的主角一定是她。不會錯的,不會是別人了,就是她——夏幼露。
見霍蘭深深的注視著自己,她吸了吸鼻子,動容的看著他。「霍大哥,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看過你的人事資料。」
事實上,她跟霍棠在交往時,有一晚,家里都已經要開飯了,她卻急急忙忙的說要回家為弟弟過生日,說是早上出門前她媽媽有交代,若沒回去一定會被罵得很慘。
霍棠根本毫不在意,只說了一句「隨便你」就差司機送她回去,然後吊兒郎當的吃飯去了。
當時他便十分不解,她與她弟弟不是雙胞胎嗎?為什麼是回家替弟弟過生日,而不是為她自己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