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得暖床夫 第6頁

真怪了,他竟然會心疼?

鳩明夜歪歪頭,在戰場上的這些年,他知道太多人只是為了能有一口飯而參軍,然後連個名字都沒來及留下,就死在了戰場上。

看慣了這種事的他,到如今還會有這種為某人某事而心疼的感覺?忽地,他笑,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呢。

「鳩明夜,你知不知道自己正笑得很惡心。」

「因為我高興啊,而且,我還要做一件更惡心的事。」說著,他夾起面里的肉丸,在沈落霞眼前晃了晃,說︰「看到沒,這是我碗里的肉丸,然後我把它……放進妳的碗里!」

肉丸掉進沈落霞的碗里,他還在旁邊鼓躁著,「一定要吃掉啊,不能浪費,不然虎六會傷心的,懷疑自己手藝不行,妳要給下面人信心才是。」

「神經。」沈落霞掃了他一眼,挾起那肉丸就咬了一口,還連吃了好幾口面,吃得很帶勁的樣子。

哎呦!都忘了她是在馬賊群里長大的姑娘了,那可不是普通的姑娘,怎麼會在乎從爺們碗里挾出的東西!

懊遺憾嗎?看她為氣他似地更加大口地吃著,鳩明夜笑得好開心。

一下午,鳩明夜都跟著沈落霞在鎮上各處轉來轉去,其實記帳的事並花不了很長時間,可沈落霞總是不能順利回家。

賣蔬菜的和賣水果的吵了起來,順手都把刀抽了出來,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她到了,也抽了刀,那兩個漢子便都停了手,還一個勁地說好話陪不是。

王家嫂子大病初愈她要去看,陳家媳婦鬧著要回娘家她要去勸,她說,當年他爹帶著這些人來到太合鎮時,太合鎮只是個被人廢棄的小鎮,什麼都沒有,這些人跟著他爹留了下來,他們都是她的家人。

等到日頭快要落下,忙得像陀螺一樣的沈落霞猛地停住,轉而往家趕。

她走得很快,可後面並沒有什麼在追,鳩明夜跟著她莫名其妙地回了家,他都忘了自己原是打算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溜走的,結果看她走了他還拚命去追,生怕追丟了一樣!

經過他所在的跨院,沈落霞吩咐人看好他後,自己急忙忙地也回了房間。

第3章(1)

夜半更深,鳩明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總在想著白天的情景。

加上這些天從小四那套來的話,他對于這鎮上馬賊的印象已經完全改觀,曾經他們真的是馬賊沒錯,跟著沈落霞的父親干著沒本錢的買賣,也曾遭官府圍剿,索性及時逃走,沒造成太大的傷亡。

沈落霞的父親帶著弟兄離開了山中的據點,知道回是回不去了,而另一處藏身的地方又哪是那麼好找,當時的沈父已經萌生了解散這幫兄弟,各自去做正經營生的打算,明了這種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活,不是長久之計。

在這樣的契機下,他們發現了這座被廢棄的小鎮,當時官府還未修那條新路,小鎮地處偏遠土地又不適合耕種,鎮上的人大都遷去了別處。

馬賊在這里重新安頓下來,沈父認為這是個契機,將這視為老天給他們的一次機會。

經過三年的努力,馬賊的習性未改,可很多人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不能大魚大肉,但起碼得已溫飽,不用整日擔心自己沒命回家見老婆的日子,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頭兒,沈落霞的父親舊病按發,在一個夜里無聲無息地去了。

沈落霞自小受父燻陶,自然而然接下了這個「頭兒」的位置,但她輩分畢竟不夠,幫里很多她要叫叔叔伯伯的人又怎麼會服她?更別提還有部分人一直不滿于這種市井小民的生活,這下,帶頭的人一死,這些人的不滿也跟著激發出來。

沈落霞一個年輕姑娘,憑著一股的「拗」勁,硬是挺了下來,想想還真叫人佩服。

鳩明夜想著這姑娘,將來要如何應付這一堆堆的事,想得竟然失眠了……

真是怪了!他從床上翻坐起來,看外面已近子時,自己仍無一絲睡意,反而起了無以名狀的焦躁。

他起身喝了杯水,越發的清醒。

她的事與他有什麼關系?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瞎操心了,難道真是閑出了問題?

推開門,兩個守在門外打盹的熟面孔瞇開眼皮瞧他。

「茅廁。」他說

他們點點頭,又睡著了。

說到底他又不是他們的敵人,說是客人還差不多,這些人對他的看守已經是走走形式,鳩明夜並沒去茅廁,得到這些看守的信任,自己的腳又好得差不多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再留在這里,事情會大大地不妙,具體怎麼不妙他也不清楚,總之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本想去馬房,可出了跨院,人就停住了。

怎麼會這樣?他抬頭看天,再望向直對他的那間屋子,這個時間,沈落霞的屋中還亮著燈?

那窗內透出的燭光是千真萬確的,光內並不見人影。

「真是個勤奮的姑娘。」他想,她大概是在對帳之類的吧。

他本該在乎的是,這姑娘沒睡,那會不會對他的逃跑大計有影響,但實際上更吸引他的是,姑娘的房中怎麼會傳出申吟?

那聲音很輕很輕,要不是他耳力不錯加上此時夠靜,離這麼遠,他又怎麼注意得到。

那細聲的申吟是隱忍的痛苦,難道這就是她每晚早早回房的原因?鳩明夜自認自己的好奇心在孩童時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可他仍忍不住朝沈落霞房前走去。

那申吟聲越發清晰,站在她的門前,就算不用心也能听得清楚。

「誰在外面?」凌厲的喝斥聲傳出。

鳩明夜嚇了一跳,沒想到她還挺有精神,他能感覺到屋內人幾乎是沖向門前將門打開,一雙怒目能把人生吞了。

一看是他,沈落霞動作一頓,「你在這鬼鬼祟祟做什麼?」

「我要是說我晚上睡不著,本打算偷馬逃跑運動一下,但見妳屋還亮著燈,特來關心一下,妳信嗎?」

「你以為我會蠢到不把馬房鎖起來嗎?」

「哦,那看來省得我白跑一趟了,沈姑娘,我能問一下,妳留我在這還打算做什麼嗎?白天忘記問了。」

沈落霞呼了口氣,抬眼看他,打發要飯的一樣,「你是鳩白秀的堂兄,鳩家人會來救你,到時我拿你為威脅要求見鳩白秀。」

「夠直接,但讓我直接替妳引見不是更好?」鳩明夜挑眉。

「簡單說來,我不相信你。」她說︰「你放心,我又不會傷你,除非鳩白秀不答應我的條件,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好吧,但沈姑娘妳要注意身體啊,看妳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好像隨時都要暈倒似的……喂!」

鳩明夜雙手上前一托,總算是托住了沈落霞的身體,就在他說那話時,她人已經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向地板撞去。

他是有點故意在逗她啦,不至于氣到暈過去吧,也太沒幽默感了!

鳩明夜扶著她進屋,屋內圓桌上點著蠟燭,但並沒有賬本之類的東西放在上面,被褥也是迭得好好的,那床看上去都不像有人睡過。

她大半夜不睡覺也不干別的,在這屋里做什麼呢?鳩明夜雖然疑惑,但也顧不上那些,把沈落霞放到床上,才注意到她臉色不只是不正常而已,就連體溫也很不正常。

「妳在發燒?」他甚至不用真的踫到她,她周身熱騰騰的氣又不像發燒那麼簡單。

「沒有,不用你多管閑事。」她皺著眉,很費力地對準焦距看他,「不要亂說話,離開這。」

鳩明夜這會真的不會離開了,而他也再沒了逗她的閑情,他的表情變得正經無比,眉間少見地促起一座小山。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