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擺了庶妹一道,讓人代她去受苦,絲毫沒有姊妹情的成大小姐反過來怨恨庶妹,認為庶妹的福氣是從她這兒偷的,她給得不情不願還想落井下石,庶妹越不幸她心里才越好受。
「哎呀!我家儀姐兒真是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一妙招太高明了,不算是抗旨,誰叫咱們長房有兩位嫡女,嫁了誰都是做母親的心頭肉。」簡直是現成的替死鬼,養了她十五年,總該有些回報。
三房的沅姐兒也是十五歲,不過她早就定下女圭女圭親了,而且又是隔房,董氏不好打她的主意。
但是成清寧就不同了,她打小就是個「听話」的孩子,嫡母、嫡姊指東,她絕不會往西,她們要她站,她肯定不坐,溫順怯弱得人人可欺。
董氏還動著歪念頭,她對庶女那幾間芳療館早就覬覦已久,那是會下金蛋的金雞母,只要把庶女嫁了她就能佔為己有,每年幾十萬的銀子數得她手軟,全是她的。
她眼露貪婪之色,既想把人推入火坑又想要人家辛苦賺來的銀子,只是她想的也未免太美了,天底下沒這麼好的便宜。
想獲得就得付出,沒有不勞而獲。
得到母親的贊揚,成清儀不由得得意了幾分。「打鐵要趁熱,咱們得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三妹妹。」讓她樂一樂,樂到淚流滿面最好。
「那嫁妝……」這就有點難處理了,王妃的陪嫁若過少,他們侯府難堪,給多了她又不甘心,不過是庶出的,又不是她從肚皮出來的親生女,她干麼張羅一副厚妝奩。
庶女多拿走一分,她的兒女就少一分,兩個兒子要娶親,女兒要備嫁,這些都得銀子撐起場面,她怎麼肯讓庶女全拿去,若是能由她決定,給個一百兩添妝便是身為嫡母的厚澤深恩了。
可惜她不能削了秦王府的面子,秦王是廢了,但他還是太後的親兒、皇上唯一的親弟,打臉的事她敢做,明兒皇上就來抄她的家!
唉!真叫人苦惱,若能不用陪嫁該有多好。
「娘,你有什麼好為難的,三妹妹自個兒不是有不少私產嗎?有田有地有鋪子,你再向太後求幾抬嫁妝擱在最前頭,那不就很風光了。」把三妹妹用過的私物全裝廂籠,起碼能拼湊出六、七十抬嫁妝。
「好像……呃,行得通。」「借」她擺著好看,出嫁後回門時再拿回來,身為秦王妃怎好再拋頭露面,行商賈之舉。
董氏想得很如意,又要馬拉車,又不給馬吃飽,自己舍不得出血就罷了,連庶女的嫁妝也想昧下來。
「還有秦王府的聘禮也不用全還回去,還三分之一就好,我之前看過禮單,有幾樣東西我很喜歡,娘就給我吧!三妹妹用不上那麼好的物事。」本來就是她的,她還好心地送了一些給三妹妹。
母女倆一樣無恥,那是給秦王妃的聘禮,只有秦王妃能得,成清儀既然不肯嫁就不是秦王妃,憑什麼任意支配秦王妃之物?
這些年太後對她們母女倆的恩寵太過了,以致兩人迷了心竅,以為太後會一直護著,有恃無恐的任意妄為,連皇家都不放在眼里,由著她們嫌棄、挑挑揀揀,甚至明里暗里擺出高人一等的態度。
「喜歡就拿去,誰曉得少了什麼,咱們不說沒人知道,宮里撥出來的聘禮可全是好東西,每一樣都價值連城。」董氏不阻止反而鼓勵女兒多拿一點,別便宜了「外人」。
皇子、親王的婚事一律由內務府經手處理,從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及至迎娶等等,都有總管太監會出面,其所需物事和聘禮皆從皇家內庫取用。
試想要皇上過眼的物事會有多貴重,自然都是好東西,弟弟成親,做哥哥的還送些破銅爛鐵給他不成。難怪這兩母女會起貪念,好的東西誰不想要,綾羅綢緞、古玩珍寶、玉器寶石,各式各樣罕見的皮毛、香料、藥材、頭面、首飾……甚至還有琳瑯滿目的洋玩意。
「謝謝娘,你最疼我了。」最擾人的煩心事一解決,心頭一輕的成清儀快活地像只林間小雀。董氏滿臉慈愛的笑著,「不疼你疼誰,娘呀!把你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哪舍得你受一點苦。」
「娘,你真偏心,不能只疼女兒,咱們去瞧瞧三妹妹吧!讓你也多疼疼她,她留在府里的時候不多了,真舍不得……」
說著反話的成清儀笑得像一朵花,滿眼的歡快。
第五章庶女換嫡女(2)
「我不同意。」
一句話,讓董氏和成清儀臉上的笑意頓時凝住,眉間打了七、八個死結,難以置信的瞠大眼。
一直以來過得太順心的兩人沒想到會踢到生平第一塊大鐵板,痛到心疼、胃抽、肝顫,渾身上下都不好了,沒一處是舒坦的,指頭按下去的皮肉都是痛的——
三丫頭怎麼變了?
溫順听話呢?乖巧軟弱又去哪了?她的性子不是一向軟綿得沒有脾氣,眼下怎麼敢一口氣就拒絕,不假思索的?
那可是秦王妃,可遇不可求的好前程,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她居然想都沒想的放棄,毫不猶豫。她是不是瘋了呀?
或者是傻子。
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不傻不瘋哪做得出來?縱使秦王又殘又毀容,他還是當朝第一皇親,除了皇上、皇後、太後,他是最尊貴的皇族,身為王妃享同等的尊榮。
但成清寧不想要,不屑要,不肯要,包裹著糖衣的毒藥誰想要誰拿去,好事輪不到她頭上,要是真有那麼好,她那個眼高于頂的嫡姊不會推給她,還裝模作樣的擺出高高在上的施舍樣子。
其實大姊姊很嫉妒吧!她想。若是秦王未受傷,毫發無損的平安歸來,只怕大姊她跑得比誰都快,吵著、鬧著恨嫁,不許人垂涎她的夫婿。
這事崔姨娘一听到女兒說到她不同意就不淡定了,這種麻雀上枝頭變鳳凰大好事,這丫頭是抽了什麼風居然不要?!
「不同意?」
「為什麼要同意?」真當她沒腦嗎?
「那是秦王妃,不是路邊的青菜蘿卜。」這丫頭走了什麼運,天上掉餡餅都能砸到她。很酸,口氣里的酸意都酸得人倒牙了。
「我知道是秦王妃,可是你看我的面相有當王妃的命嗎?」想多活幾年就不要隨便蹚渾水。
崔姨娘縴縴玉手一揮,顯得很不耐煩。「由得你選擇嗎?夫人決定的事,由不得你自作主張。」那位可是侯爺夫人,掌權慣了,誰敢不順從就搬出家法,有理無理先打一頓,誰叫她是主母。
「所以就來談條件吧!」一來就躺到軟榻上的成清寧月兌了鞋自在得很,她眉眼如畫,眼若點漆,瑤鼻似白玉,唇紅如櫻瓣,吹彈可破的玉肌冰膚恍若蒙上一層月華,女敕得水珠子一滴落就會破了似。
正抓了一把桌上瓜子剝著的美婦一听,頓時放聲大笑,「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和夫人談條件?!」
「各取所需呀!我又沒逼著她,不給馬吃草,又要馬跑得快,她當我傻了呀!好處全由她佔盡,我當冤大頭。」
如果不打她私房的主意,她睜一眼、閉一眼地由她們擺布,嫁誰不是嫁,她隨遇而安。
偏偏董氏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貪了要給秦王妃的嫁妝不說,還要扣下內務府的聘禮,最後連芳療館也不放過,又拿又搶還裝好人,把人利用光了還要別人感謝她大度。
不要臉的人多的是,沒有最,只有更,董氏根本是不要臉面了,連皇室的東西也敢貪,她用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