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修羅戀逆妃 第30頁

慕容妍悲痛至極的泣嚷讓嚴熾書心口跟著泛疼,大掌擒著她因悲憤欲往自己臉上打的手,用堅定沉穩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訴︰「這不是你的錯!別再自責,更別傷了自己。」

「嗚……阿爹……原諒妍兒不孝……」雙手被牢牢握住,埋在寬厚溫暖胸懷的慕容妍難忍百般自責的情緒,失親的悲痛讓她怎麼也止不住淚。

「你做得夠好了,沒有人會怪你的。」嘴里說著勸慰,嚴熾書將她緊緊圈抱,讓她在他懷里盡情宣泄,「你可以哭泣、可以悲傷,但不可以絕望,也莫再自責。無論如何,都有朕在你身邊。」

低啞的嗓音不停在耳邊低喃,彷佛催人安心入眠的輕曲,更彷佛溫暖的春風吹拂,即便淚仍不停淌落,心依然無法從失親的傷痛中復原,被嚴熾書緊摟在懷的慕容妍卻也多少平靜了些,,只是無聲地放任淚水傾落,倚在總是讓她感到安心的懷抱中傾倒悲傷。

「皇上,娘娘既已睡下,讓奴才伺候您回昂龍殿沐浸個暖浴,可好?」看著嚴熾書輕手輕腳的拉過被將慕容妍蓋得密實,圓子連忙低聲問道。

「不,妍兒悲痛欲絕的心緒仍未平復,朕絕不在此時丟她一個人。」縱使身心俱疲,衣不解帶的守著慕容妍整整兩日,嚴熾書仍堅持留在華顏殿。

看來主子這回是真的栽了……默默在心里感嘆,圓子雖然對主子覓得知心人感到欣喜,可看著向來玉樹臨風、器宇軒昂的主子滿臉的憔悴倦容,眼窩都泛著暗青,他就忍不住難受。

「皇上,請怒奴才斗膽多言,您不眠不休地守著娘娘兩日了,嘗進嘴里的膳食也沒多少,再這麼下去,有礙龍體安康啊。」嘴里說著,圓子端起小太監手中的蔘茶,呈遞到嚴熾書面前。

泛著疲色的眸心淡淡的覷了圓子一眼,嚴熾書端起蔘茶啜飲,多少也知道自己的狀況的確糟了點。看了明顯哭累睡熟的慕容妍一眼後,他揉著額際朝圓子道︰「去準備一下,朕就在華顏殿里洗沐。」

約莫過了個時辰,換了身常服的嚴熾書在簡單用過膳後,站在花窗邊凝望著高懸的弦月。

饒是做足了準備,但是以和親之名將平曦送往東胡這事,仍是讓嚴熾書心頭像懸著巨石般沉重,少了玄殷這能干的丞相在,朝政諸事繁重得讓他感到疲憊。雖說還有羅修武在,但身為武將的他光是迎戰胡匈聯軍的事便忙得分身乏術,哪還有多余心力在國政上幫他。

偏偏可恨的烏圖還突然來上這招,讓他擱在心尖上的妍兒傷心欲絕,弄得他也跟著勞心傷神,寧可把朝政丟給早前被召回的皇堂兄嚴應匡,也不想讓他的妍兒一人獨哭。

蒼天啊……聯與禰這一博,是會大獲全勝,抑或是失去一切的全盤皆輸呢?

無語問天,此時的嚴熾書也不禁對自己冒險下注的這場博弈感到一絲質疑與不安。

醒了便淚不停歇,哭倦了便睡地過了幾日,心緒終是穩妥些的慕容妍夜半睜眼,嚴熾書神勞形瘁的睡容映入眼簾,讓她悲愴的心又添上幾分難受與心疼,無聲地紅了眼圈。

早在上回收到阿爹被刨下的膚皮時她就知道,只要眼前這男人沒死,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陷在他溫柔呵護情網里的她忘了,該死地忘了至親的命還等著她救。

直到宮女趁著嚴熾書離開的短暫空檔,將阿爹留下的血書偷偷塞到她手里,這才讓她徹底清醒,想起了自己來到他身邊的殘酷理由。

縴指輕繪著男人剛毅的輪廓,慕容妍神情迷惘,心思紛亂復雜……

他,中原帝王嚴熾書。一個她在心里恨了數年的男人,一個說著心悅于她,處處待她寬容,傾其柔情地融化她恨心的男人……

悲痛欲絕的這幾日,是他時時抱著淚流不止的她,哄慰著她咽下食物與藥湯,即便她癲狂的在他身上抓咬出傷痕,仍是堅定不移的守在她身邊……比起她的傷心慘目,他臉上的心力交瘁卻更顯憔悴不堪。

她真的恨他嗎?她又憑什麼恨他?

沒錯,他是將她送回東胡,逼她必須面對烏圖的脅迫,可卻是她自己開口說要幫烏圖殺了他——

為的是什麼?為的只是求助無門的那當下,天真的以為自己有能力救雙親于水火之中。忿忿不平的情緒讓她有了怨天尤人的遷怒,幼稚地讓莫名恨意填塞滿心,可笑地靠著這份恨意熬過了數年。

然而,順利以獻女之名來到中原,進了後宮的她看到的是什麼?得到的又是什麼?

她看到的是貴為九五之尊的他,屢次對她包容寬待,得到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眷戀寵護。他對她好得毫無理由,明知她來到身邊是想殺他,他卻視而不見,甚至在她真的刺傷他時,專制獨裁的以熾影衛失職來粉飾一切,霸道的為她築起安全無虞的守護牆。

他不用帝王的專制來脅迫她,卻用強悍的溫柔一點一滴消融著她滿身的剌,抹平她孤單無助的心,讓她在這深宮里嘗到被愛的溫暖,體會那些從未敢奢望過的幸福可能……

她非草木,更非鐵石心腸,及笄後便活在烏圖陰影下的她縱是再倨傲好強,掩在層層銅牆下的心終究也是軟的,是渴望著倚靠的,面對他的柔情功勢,又怎能不動心、不被撼動?

唇角淺淺上揚,懸在眼眶的浪緩緩滑落,在慕容妍臉上交織出一抹淒楚的苦笑。

這一刻,她不再也不願逃避,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她,愛上他了。

愛上這個莫名被她恨了幾年的男人、愛上他給的溫柔情意,眷上在他羽翼下被細細寵護的安逸。

「妍兒醒了?怎麼又哭了?」雖是禁不住疲憊的睡下,可熱燙的淚一滴落頰上,淺眠的嚴熾書仍是心焦的立即醒來,柔聲開口,「又想你阿爹了嗎?」

抿唇搖首,慕容妍淚眼迷離的看著他。

大掌捧著蒼白清瘦的小臉,嚴熾書曲指揩接從眼眶中滾落的淚珠,「快別哭了,眼都要給哭壞了。你這麼哭,你爹在天上瞧見了也要心疼的。」

嘴里說著別讓她爹心疼,可慕容妍卻清楚看見他眼底那掩不住的心疼不舍,讓她更是垂低了頭。

「這……是我咬的,是嗎?」眼光落在他松散斜敞的肩頭,她忍不住伸手輕撫烙在上頭的牙印,「痛嗎?」

「痛,但比不上你的痛。」大掌將柔荑圈握,嚴熾書扯過一旁的外衣罩在她肩上,「只要能讓你好過些,朕怎麼痛都沒關系。」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待她這般好,怎麼能夠將這樣的她捧在心尖上疼著、寵著、愛著……而她,又該以何為報……

縴指輕挪,慕容妍情生意動的俯首,懷著深深感動卻無以回報的心思,輕吻著自己烙下的紅牙印,「謝謝你陪著我疼,但、但是……求求你別待我這麼好,我不值得的,這樣的我不值得你愛的……」

「傻瓜,說什麼呢?」輕攬著她的肩,嚴熾書吻著她發旋低語,「朕既是愛上你了,不待你好要待誰好?況且,值或不值由朕決定,你只管放心接受就是。」

心再次被深深撼動,隱忍著奪眶的溫熱淚意,慕容妍縴臂一抬,緊緊圈抱住他的脖子,微顫的粉唇印上他的薄唇,奉獻似的投入那愛著她的懷抱。

泛著微涼的女敕唇突襲而來,嚴熾書有一瞬的錯愕,下一瞬便心喜地反守為攻,炙熱的唇舌挾著深濃的愛意翻轉攪弄,勾纏著獻上來的羞澀嬌女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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