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師 第22頁

爆仲秋語帶玄機。「有時降不是降,待上幾年,有他的好處,從龍之功听來頗有幾分血性,但古來有幾人活著?」

拼不過,一死。

拼過了,功高震主,一樣是死。

還不如什麼都別做,看別人去爭功立業,等大局底定後,會空出不少高位,到時最被信任反而是當初不偏不倚的中間人,他們有才華,有足夠的智慧,以不變應萬變。

神色一凜的元逢春這次听懂了他話中之意,背上打了個激靈。「好,我跟著你就是,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你不讓我動我就裝木頭,反正這些年來你也沒有害過我。」

聞言,宮仲秋神情一軟。「離我家小師妹遠一點,這是忠告。」

「喲,你和她……嘖,不會吧?她才十歲,你怎麼就看上那個沒胸的丫頭。」他往歪處想,眼露曖昧的賊笑。

肺腑之言听不進耳是他的損失,怨不得人。宮仲秋修長的手指抵在茶碗底處,品味茗香。

青陽縣的日子很平靜,平靜地教人不安,打從新縣官上任那日起,青陽縣百姓再也沒傳出失蹤或平空不見的事情,一切美好地過于詭異,彷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說誰是沒胸的丫頭,我耳背,麻煩你再說一遍。」真美好的氣味,妖獸蠢動了,教人好生期待。

軟綿綿的嗓音一起,神色微變的元逢春驚得差點蹦起。「哎呀,小師妹越來越水靈了,瞧瞧那雙眼兒,不足幾年,準勾得英雄前僕後繼的拜倒你石榴裙下。」

別過來,他是好人,不玩弄女人也不偷吃供品、

「蒙你美言,我倒希望長得平淡些,紅顏向來薄命,兩位一路好走,奈何橋上不用等我九十九年,逢年過節我會記得燒紙給你們。」曲款兒說著惡毒話時也一臉和氣。

哇,有必要這麼毒嗎?還咒他早死。「小師妹幾時多個跟班的,紅通通的鼻頭好像在哪見過。」

元逢春納悶的盯著她身後面容端正的年輕男人,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不醒。」男子自報姓名。

「白不醒?」他為什麼不干脆一覺不醒,不醒,不醒,他還醒著干什麼,名不副實。

「我新收的徒弟。」挺好用的。

「你、你的徒弟?!」他驚訝的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想笑又不敢笑,忍得一張臉變形。

反過來還差不多,小泵娘小臉粉粉的,靈慧天真,大男人繃著張方正臉,背後一把木劍。

他在腦中構築一個畫面,還是師父帶徒弟,不過男的為師,正氣凜然,小的活潑,正是好動時,兩人大手牽小手,氣氛很好的走著……等等,他彷佛看到一片血色天空,陰笑的小徒弟突然踩著他肩頭,一劍揮向水缸大的巨嘴——

一滴血,兩滴血,三滴血,惡臭的黑血噴向呆住的元逢春,他怔了好久才回過神,指著白不醒抬走的巨物,手指抖呀抖的。

「那……那是真的?」

爆仲秋笑著輕拍他僵硬面龐。「你要考慮清楚,跟著我不時有類似的突發狀況,你撐得住吧?」

「仲秋兄弟,縣太爺,你不是開我玩笑吧?」他發現自己腳軟了,走不動,兩條腿直打顫。

「你看正在拭劍的小師妹有在笑嗎?」不打緊,嚇著嚇著就習慣了,見多不怪。

元逢春都快哭了,他不敢擦去臉上的污血。「小師妹,下……下次要動手前請先打個招呼。」他好躲遠些,免受波及。

「誰是你小師妹,別亂攀關系。」咻地一聲,劍身入鞘,曲款兒不屑的斜睨臉色發白的家伙。

「兄弟的小師妹就是我的小師妹,我身為長,一定會好好地愛護你。」他笑得臉皮直抖,那個怕呀!

「不必。」不要扯她後腿就是祖上燒香了。

「欸!自家人何必客氣,我再不才也有一副厚胸膛,有危險我來擋,你腿短,先跑,哥哥斷後。」他犯了忌諱猶不自知,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吹特吹好體魄。

她腿短?「二師兄,不想他尸骨無存的話,請把他剁碎了喂魚,我會替他超渡。」

剁碎了喂魚跟尸骨無存有什麼不同?元逢春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一樣是來連渣都不剩。

「你想去「打掃」萬獸洞?」某人很自然地被忽略,宮仲秋不贊同的抿著唇,眸中有著擔心。

「人家都找上門了,你要坐以待斃?」與其被動的迎戰,她主張主動出擊,至少掌控權在他們這一邊。

「慢慢來,不用急,我們有三年的時間。」急易生錯,沒有完全的準備前,不宜輕舉妄動。

曲款兒沒耐性等。「要不是霹靂丹煉少了,不然一次解決倒省事,那山頭的冰火果酸甜適中,白給牠們糟蹋了。」

聞言,宮仲秋揚唇輕笑。「一次清光了,接下來的三年你吃什麼,要自己種菜、養雞養鴨嗎?」恐怕還沒養大她就缺糧了。

她一怔,眨著漸露媚態的丹鳳眼。「有道理,當畜牲圈養,想吃的時候就去捉幾只,省得餓肚子。」

「畜牲圈養?」他愕然,隨即失笑,虧她想得出。

知縣三年一任,也就表示宮仲秋的任期三年才會調動一次,因此他們要確保足夠的食物來源。

萬獸洞里的萬獸們怎麼也想不到牠們得以多活幾日的原因,竟是被當成牛羊般圈在地界上,和牠們吃人一樣,數目在一天天的減少中,而群體過于龐大的牠們竟不覺少了同伴,照樣內部惡斗,互相吞食。

等到有一天發現洞內變寬闊了,赫然一數,佔山為亂的獸群竟已不足……

五年的時光足以令很多人成長了。

青澀少年長成昂然挺立的俊美男人,風華依舊,一抹邪魅藏在溫潤如玉的面容下,令多少女人芳心大動,誓言與君同生死。

他舉著劍面對一頭鐵背、狐尾、八足,兩顆牛頭從頸部分開,一顆巨大眼楮在牛頭中間不住上下轉動的妖獸。

鐵劍鋒利,從中劈下,一分為二,牛頭滾落山澗,長劍順著往下剖,牛月復裂開,嘩啦啦的腸子、內髒流了一地,挺了好一會兒的牛身終于倒地,砰的揚起灰塵。

「嘖嘖嘖,你的手法太粗暴了,上好的獸丹就這樣被你的鐵劍震碎,小師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像這等品質的獸丹越來越難尋獲了,你就不能小心點嗎?」唉,真是心疼,這些全是銀子啊,能換好多糧食。

某師爺變市儈了。

「誰是你小師弟,別亂攀關系。」每次一有事就躲在最後頭的家伙,憑什麼跑出來撿便宜。

「哎喲喲,小小年紀學會反抗了,听听,你的語氣和你小師姐當年多相似,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差在你沒她好看,長得像根木炭,夜里往那樹下一站就瞧不見人了。」

正如宮仲秋所言,嚇著嚇著就習慣了,見多不怪,一開始元逢春面對成堆的妖獸尸體,他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臉色發白地連著三、四日吃不下飯,僅能用陽春白粥進食。

一次,兩次,三次,吐多了也就不吐了,一張臉不再青白交加,飯也吃得下去,再看到堆積如山的獸尸也只是僅僅一瞥,當是田里收成的西瓜,沒什麼特別。

最後他竟然能一手拿雞腿咬,一手拿著算盤在妖獸四周走動,見到沒死絕的還會踢上兩腳助牠們早點斷氣,盤算著一顆妖獸丹能賣多少銀子。

皇子奪嫡的紛爭越來越白熱化,大皇子、三皇子和太子三足鼎立,互相牽制又互相爭奪對方的勢力,他們爭得越厲害,大寒皇朝境內的妖魔就越猖狂,散步各地,數量有增無減,力量強大到令人難以想象,也益發不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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