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風……」他氣得一把捏扁面紙盒,狠狠地瞪著朝他扮鬼臉的可惡女人。馮天綱跨前一步想賞她一記爆栗,誰曉得母親大人的化骨綿掌技高一籌,往他腰肉上一掐。
「你有完沒完呀!老是連名帶姓的吼我的小春風,光長個個不長腦,好歹你也大她六歲,讓她一下不行嗎?」
「媽……」他是受害者吶!
「叫媽也沒用,不對就是不對,哪由得你哭爹喊娘,人家春風是一個面皮薄的女孩子,你這大男人干嘛處處找碴。」劉玉雲一味的偏袒,好像兒子是外人,專門欺負她的小寶貝。
「她的面皮薄?」听到快吐血的馮天綱揉揉被擰轉一圈的腰肉,有些不平地抗議,「媽,我才是你親生的兒子吧!你胳膊向外彎的也太嚴重了。」
出身書香世家的劉玉雲睨他一眼。「沒听過‘兼愛’嗎?你這雞腸烏肚是跟誰學的,人的視野要放遠,不要在小事上打轉,會成不了大氣候。」
馮家老媽的偏心由此可見一斑,她實在太喜歡嘴甜又討她歡心的鄰家女娃。
不過也不能怪她偏寵人家的女兒,她出生的家庭連著數代以男丁居多,打小一堆堂哥堂弟,表哥表弟,就她一個女的倍感孤單,想找個人說知心話也十分困難。
後來她嫁進的馮家和她娘家的情形差不多,男多女少,因此她下定決心要多生幾個女兒為伴。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怎麼努力還是落空,甚至為了拼個女兒而把身體搞壞了。
後來何家夫婦抱著剛滿月的女兒上門來送紅蛋,不只是小女孩福厚,或是其他因素,何春風每來一回,她的健康狀況便好上一些,到最後就慢慢康復了。
所以她一直稱何春風是她的福星,這些年她百病全消,連點小病痛也沒有。
「就是嘛!馮媽媽說的可是金玉良言,你要牢記在心,我膽子小,禁不起你一天到晚吼來吼去。」何春風裝出害怕的表情,可眼底笑意騙不了人。
她有兩張王牌,馮爸爸、馮媽媽,誰也動不了她。
「小人得志,最好你膽小如鼠,連點吼聲也听不得。」敢捋虎鬃,她的膽子能小到哪兒去。
小貓似的無辜瞳眸眨了一下。「我是比你小呀!你看我不是很認命的被你管,你叫我往東我就不敢往西,你有看過比我更乖的人嗎?」
呵,不往西就走南北,人生的選擇不只是一條路。
「你……」這魔女,裝可憐最拿手,信手拈來毫不費力。馮天綱莫名地想笑,無力又……多了一絲寵溺。
她真是他的克星,天生來壓他的魔障。
「好了、好了,小兩口別拌嘴了,快過來吃飯。」這兩個孩子呀!何時才能長大一點,老讓人操心。
大家長馮正祚的話立即掀起一陣漣漪,被配成對的「小倆口」不約而同的發出抗議。
「誰和他是小倆口,我又沒有被吼的被虐傾向。」
「誰和她是小倆口,她那身肥肉足以煎出一鍋油。」
被虐傾向?
一鍋肥油?
一說完,兩人同時瞪向對方,一副「你死定了」的樣子。
見怪不怪的馮家人只是會心一笑,沒做仲裁人調解。這兩人鬧歸鬧,總還有分寸,即使鬧得屋頂快掀了,到頭來仍是風平浪靜,啥事也沒發生。
「春風,吃飯了,有你愛吃的回鍋肉,三杯小卷和鮮魚湯,來,嘗嘗看這湯頭夠不夠味。」劉玉雲擠開兒子,笑得如泡在蜜缸似的挽起鄰家女娃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怎麼又一桌辣?」看到滿桌菜色,擰起眉的馮天綱不滿地抱怨一聲。
劉玉雲假笑地橫了一眼。「怕辣就別吃,沒人勉強。」
「哼!偏心。」他故意唱反調,夾起某人最愛的三層肉,放進嘴里大口咀嚼。
他不是不能吃辣,而且在多年的訓練下,他對辣的接受程度越來越高,但除了湯以外的菜肴全鮮紅一片,說實在的,還滿觸目驚心的。
不過在看到某人吃得眉開眼笑,津津有味時,緊抿的嘴角也微微一彎,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嗯!真好吃,馮媽媽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你一定要活到兩百歲,不然我肯定被我媽媽的爛廚藝毒死。」何春風邊吃便眯起眼陶醉,還不忘挑了馮媽媽最愛吃的雕花魷魚到她碗里,狗腿一下。
「你喔!這張嘴巴越來越甜了,不枉費我疼你一場。」劉玉雲笑呵呵,吃著她夾來的魷魚。
「我人見人愛嘛!」她不知羞的自吹自擂。「馮爸爸多吃一點魚肉,補精補氣補眼楮,以後看公文不用太費神。」
看了看煮得入味的魚頭,馮正祚為之失笑。「看來我要補的是腦。」
雖是笑話一句,但他卻動容不已,就連結縭多年的妻子也不曉得他偏愛魚頭,還以為他愛吃魚身,每回烹煮魚類總是不見魚頭。
而鄰家的女娃卻細心地發現這件事,每次都以逗趣的方式不讓他難為情,硬是強了魚頭往他碗內擱,怎不教人窩心。
丙然還是生女兒好,貼心。
「馮大哥也吃肉,你最近好像瘦了,要好好保重身體,錢少賺一點沒關系,一生快樂最重要。」像她多好,生平無大志,優哉游哉地過她的懶人生活。
何春風把一塊自己不敢吃的肥肉丟給馮天綸,一旁的某人見了不快地撇嘴。
「哼!」
「你哼什麼哼,吃飯不吃飯梗到魚刺呀!」小鼻子、小眼楮,心胸狹窄。
「我呢?」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男孩,馮天綱手拿著空碗往前一遞,還幼稚的以筷子敲著碗緣。
「乞丐才敲碗,你真的很不成熟欸!」她噘了噘嘴,把一塊特大的肥豬肉蓋在他碗上,打算撐死他。
兩人看似不和,但默契十足的互動,落在馮家其他人眼中是好笑居多。
他們是對歡喜冤家,除了彼此,怕是沒人能容忍他們的脾性。
飯後,劉玉雲拉著何春風回房試衣,而馮家父子則走入書房,商討公事。
「天綱,你的研發產品目前進展如何?」
在父親面前,依然我行我素的馮天綱翹起二郎腿。「只剩下最後的測試便可上市,我正在調整收發訊號的長短,讓即使在水底一千公尺也能收到折射訊波。」
聞言,他點了點頭。「嗯!要小心別讓機密外泄,同性質的公司正虎視眈眈你手上的研發產品。」
「我會的,誰也別想拿走我的心血結晶。」他說的蠻橫,眼露凶光。
馮正祚笑了笑,為他的自信感到滿意。「天綸,明天的合作案可有把握?」
第3章(1)
被點名的馮綸看了二弟一眼。「我們有秘密武器在手,萬無一失。」
「老大,你又要利用春風。」兩顆黑曜石般的獅瞳不豫地冷瞪自家兄長。
他不怒反笑,語帶揶推揄,「我才要說說你呢!膽小的獅王,你幾時才要發動攻勢?人家可不一定要等你,你手腳不快點,一朵鮮花就被人摘走了。」
「羅嗦,我的事不用你雞婆。」他惡狠狠的古銅色面頰微浮一絲暗紅。
「老二,你想一輩子當老二嗎?」他暗指二弟慢人一步。
「……」馮天綱用力一瞪,瞪得眼珠都快凸出來了。
「馮大哥,你說有台中的名產太陽餅……呃,總經理,你有客人,很抱歉,我稍後再來……」
一听到有好吃的,何春風便興匆匆地推著總務課專用的工具車,一路由地下三樓搭乘專用電梯直達三十樓。
其實她這號人物對日耀企業的經理級以上主管而言,可說是知之甚祥,有些人還是看她從小長大的長輩,因此她橫沖亂闖從來不是問題,甚至還幫著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