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臨九天 卷二‧誓做將軍妻(上) 第26頁

所以他並未逮到蛛絲馬跡,也沒打算企圖說服她別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感情,他是真的在替她擔心焦慮?

真好,不管情況怎樣壞,總有個男人在後面為她撐腰。

「就這麼說定嘍,我要嫁不出去,有你!」一彈指,她顧不得害羞,逼著他不準將自己說出來的話給吞回去。

她的大膽,讓他臉上的緋紅一路蔓延到耳際、到頸子、到頭頂心……新婚的時候他沒有臉紅,洞房花燭夜他沒有臉紅,被母親坑害、氣急敗壞時也沒有臉紅,不管是喜、是樂、是憂、是怒,他清冷刻板的臉色從未更改過,但一句不經大腦鑽出來的話、一個大膽的小丫頭,讓他臉上的潮紅久久不褪色。

他悶悶地拋下一句,「天黑了。」就急匆匆抱著她往下跳。

這話惹得黎育清想笑卻又不敢笑,天黑了?他們上屋頂時不就早天黑了,他怎麼到這個時候才發覺?

欣賞著他的臉紅、他的無措,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浮上心頭,這個晚上的月亮……真不壞!

第二十六章努力不那麼愛你(1)

第一次,齊靳感覺不舍。

從記事起,他就在不同的地方待著,王府、宮里、軍營……他很少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長大之後更是南征北討,思鄉之情對他而言太陌生,然而現在,他有了不舍離開的低落感。

尚未離開,他己經開始出現思念情懷。

四下張望,書櫃里有黎育清替他找來打發時間的書冊,衣櫃里有她連夜趕工替他裁縫的新衣物,床前有一雙見都沒見過的毛絨便鞋,在春寒料梢的季節里穿起來格外溫暖,而窗邊軟榻旁的瓷瓶里供著幾枝新梅,梅花盛放,清冽的香氣盈滿整個房間,她常常坐在軟榻間看著賬本。

黎育清曾說︰「我痛恨梅花。」

他問︰「為什麼?我還以為所有人都喜歡梅花代表的清雅高潔。」她搖搖頭,回答,「它會讓我聯想到死亡,我討厭梅花。」相當奇怪的聯想,之後,他再也無法從她嘴里挖出因由。

不過,黎育清的聯想再奇怪,也怪不過蘇致芬的,她滿腦子驚世駭俗的想法,蘇老爺不知道是怎麼把她給教養長大的,偏偏十三叔維護她,處處都維護得緊。

他對十三叔埋怨,「丫頭會被蘇姑娘帶壞。」他卻似笑非笑地說︰「育清能夠受致芬的教導,是她最大的幸運。」幸運?一個認定不需要為丈夫盡心的女子,受她教導會是幸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黎育清前幾日又說︰「我現在,好像不那麼痛恨梅花了。」他問︰「為什麼?它不再讓你聯想到死亡?」她說︰「現在它讓我聯想到寧靜安詳。」他明白那種感覺,他們經常這樣對坐著,不交談,各自忙各自的事,不必刻意制造氣氛,但小小的屋子里,就是會流動著一股安詳寧和的氣息,讓人舒服且安心。

齊靳很開心,因為自己,讓她奇怪的聯想有了改變。

桌子旁還擺著小丫頭的針線籃,她經常在他忙碌時,拿著針線在一旁縫縫補補,她說︰「我喜歡有人在身邊。」他問︰「是不是一個人太寂寞?」黎育清認真思索後搖頭,她本來想改句話說︰「我喜歡有你在身邊。」但這個話太……明顯,臉皮子薄的女人說不出口,只是她說不出口的話,卻讓蘇致芬半真半假、搶著對阿壢說了。

于是齊靳又生氣起蘇致芬,氣她不明白育清的小心思,氣她不知道自己喜歡的男子恰恰是育清喜歡的那一個,若真是把育清當成好朋友,就不能讓讓?反正,她這一輩子己經無法與黎品為分開。

他不討厭蘇致芬,卻總是因為育清而惱她,偏偏育清喜歡蘇致芬,喜歡到讓人嫉妒,唉,還真是理都理不清的紊亂感覺。

他真的得走了,再拖下去,回到雁蕩關又得晚上一日,背起黎育清縫制的斜背袋,回首看一眼屋子,這個屋子里,裝著滿滿的、滿滿的小丫頭氣息。

蘇致芬和十三叔那里己經打過招呼,連育清也己經道過再見,蘇致芬還辦過豐盛午宴、歡送大客戶離去——在他慷慨大氣地將定金、中款、尾款一次付清之後,她認定他是……「宜經常往來的好客戶」。

只不過臨行前,他還是想再看小丫頭一眼。

齊靳走到黎育清屋前,敲門,門里沒人應,他輕輕一推,沒上鎖。

忍不住又蹙眉,早跟她提過,屋子里一定要留個丫頭看守,免得惡人有機會往她屋里偷東西或藏東西。

听見這個話時,黎育清笑得歡,反問︰「這里是哪里啊?是挽月樓呢!在錦園的屋子,我可不只留一兩個丫頭,而是留一票丫頭,但是在這里……你放心啦。」她就是這樣信任蘇致芬,相信有蘇大、蘇二幾個守門,挽月樓就是無人能入的銅牆鐵壁。但如果真是銅牆鐵壁,試問,李軒怎麼能夠進進出出?

唉,這話與小丫頭說不通,還得吩咐常業、常寧多注意一下笨丫頭的安全。

門己經推開,他沒有不進屋的理由。

跨步進入,屋里收拾得干干淨淨、井然有序,木槿是個忠心勤勞的丫頭,不管什麼時候都把主子擺在第一,有她在,他可以多放心育清一點。

走到桌旁,桌上紙墨筆現擺得整整齊齊,一迭用過的紙折成長形、擺在桌沿,他打開,一張一張看,卻發現里頭寫的都是同樣一首……詩?

嗯……是一首不像詩、不像詞的……應該稱之為文章嗎?不好說。

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讓我不知不覺滿足被愛的虛榮都是你的錯你對人的寵是一種誘惑都是你的錯在你的眼中總是藏著讓人又愛又恨的朦朧都是你的錯你的痴情夢像一個魔咒被你愛過還能為誰蠢動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我承認都是誓言惹的禍偏偏似糖如蜜說來最動人再怎麼心如鋼鐵也成繞指柔怎樣的情生意動會讓人拿一生當承諾這種東西要是讓黎太傅看見,肯定要怨自己教育孫女失敗,這東西……不講究字數、不理會平仄對仗,有韻但怪得讓人不知所雲,換了齊鏞瞧見,一定要大肆批評,嘲笑堂堂黎太傅教出這等程度的笨孫女。

嗤,怎麼好端端的、會寫出這等怪東西?

他想笑,但這樣的怪東西恰恰描述了那夜他在屋頂上的情緒。

的確是夜色太美她太溫柔,才會讓他在剎那間只想和她一起到白頭,的確是幾度開口、他想要拿一生當承諾,的確是情生意動,似糖如蜜的她,讓他出現不該有的念頭……是恰巧?她怎就寫出這樣亂七八糟,卻契合人心的東西?

當小偷,是很多年前的經驗了,那個時候,他偷走廚房里的兩個大饅頭、躲到後牆邊狼吞虎咽,如今他不缺吃少喝,再不做那等下作事,可是動了,他又有當小偷的欲念。

目光一閃、四下無人,他飛快將紙張收進自己的背包中,贓物到手,他樂得笑開眉眼,多年後再度動手,偷走一張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居然心里感到非常愜意。

屋外出現動靜,手捧著東西的黎育清快步從屋前經過,往齊靳的房間走,一面走一面吩咐,「木槿,你回屋里,把櫃子里的包只拿過來給我,動作快一點,大將軍要離開了。」

「好。」木槿應聲,推門而入,而她的主子一下子就奔到鄰屋。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木槿進房、遇見大將軍時,嚇了一大跳,奔到隔壁、發現大將軍己經不在的黎育清,垂下眼睫、垮下雙肩,身上所有的精神一轉眼被無形大手給盡數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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