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黎育清在齊鏞的陪伴下,又去過宮里幾次,見德貴妃也見皇上,許是蘇致芬常說的移情作用,皇帝和德貴妃不但待她特別親厚,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二月,齊靳奉皇命領軍前往東邊,這次要打的是小鄙亂民,他們是從鄰國邊境跑來的,不好好做事、不納糧米,只想搶了東西就跑。
黎育莘跟著走了,到軍中歷練,是皇帝親口答允的,黎育清再反對也反對不了哥哥追求前途的決心。
這次齊靳親口向她保證,除非自己死,否則一定保住黎育莘安全,在這麼鄭重的保證下,黎育清還能說什麼?
她做了好幾身衣裳讓黎育莘帶著,也偷偷塞一筆銀子給他。明知道軍里沒地方可以花錢,可為了讓妹妹放心,他還是將銀子收下。
黎育莘走的那天早上,荷包里塞進好幾個護身符,是祖母、清兒和伯母妹妹們給求來的,他明白,自己身上背負著許多人的期待。
老夫人想讓黎育清留下,打算聘個教習嬤嬤回府,好好教導育琳、育秀、育清幾個姊妹,免得日後嫁進夫家,遇到事手足無措。
老夫人不提這個,黎育清倒也忘記姚家三公子,想起之前的謠言,幾度思索後,她決定找老夫人談談。
第三十二章善惡終有報(2)
老夫人剛午寐醒來,黎育清己經在廳里等了好一會兒。
見到小孫女,老夫人心情好得很,看她漸漸養回幾分肉,心頭擔憂才慢慢放下,只不過黎育清臉上的嬰兒肥怎麼都補不回了,老人家總是既心疼又不甘心,每每要叨念老半天,並不時盯著廚房給她熬補湯,吃得黎育清一個頭、兩個大。
李氏見黎育清投來求救目光,便笑道︰「這是姑娘長大了呢,怎麼可能還同小時候一個模樣?」想想也是,都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老夫人這才放下心,看著孫女一張小臉精致得像瓷女圭女圭似的,心里豈有不得意的。
黎育莘平安無事的回來後,黎育清便放下心事,又像過去一樣,經常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要不就賴在鄭嬤嬤身上不起,那副耍賴的小模樣,常惹得老夫人大笑不止,日子過得愜愜意意、舒心極了。
如今老太爺在朝廷己然站穩腳跟,不擔心黎育清留在京里會鬧出什麼事端,前兒個老夫人便同老太爺商量,別讓丫頭回樂梁城了,老太爺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這下子,最樂和的就是老夫人。
「怎麼過來了?也給女乃女乃送香皂來了?」老夫人問。
「天衣菩鳳」的香皂賣得風風火火,人人傳得神乎其神,說什麼洗完皮膚變得像嬰兒似的又亮又滑,天底下哪有這等事?若真有那麼厲害,所有老太婆買回家洗一洗,不全都變成小泵娘。
可風潮是擋不住的,這會兒在京城,哪家姑娘不想穿「天衣菩鳳」的衣服、不想洗它們的香皂,若沒穿過、用過,就硬是低人一等似的,弄得大伙兒爭先恐後非要買到不可。
愛里的夫人、姑娘差人過去買,接連跑了四、五趟,每回得到的答案都是「下次請早」,便是想做件衣裳,也得排上幾個月,茶余飯後大家忍不住笑道︰「天衣吾鳳」的老板可賺錢了!
沒想到,話才說沒多久呢,隔幾天黎育清就收到阿壢送來滿滿一車的香皂,等著黎育清快點雕好樣兒,送進鋪子里賣。
這會兒他們才曉得「天衣菩鳳」居然是自家四夫人的嫁妝,人人都夸蘇老爺營商有一套,以前光听著也不是很清楚,如今親眼見著,這才曉得半點不夸張。
老夫人暗地對李氏嘆道︰「老四資質普通、功名上又不行,老爺好不容易給他尋了這門好親事,他若肯珍惜,有這個能干媳婦,將來分家,四房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偏偏啊,他眼里只看得見美色。」
李氏說︰「這種事要怎麼說呢,幸好四弟妹是個安分的,雖然四弟待她冷淡,她也把小日子過得挺豐富的。」
老夫人同意,「得不到丈夫的珍視,她也只能把全副心思放在營生上頭。」
李氏忍不住取笑,「育清和育莘都掛在她名下,日後有他們兩個孝順嫡母,弟妹也不怕老來沒人依靠,何況育清同四弟妹感情好,連營生之事都拉上她,日後嫡母給的嫁妝,怕是府里任何姑娘都及不上。」
老夫人忍俊不住,往大媳婦額頭一戳,笑道︰「有你這樣當嫂子的,竟然算計起弟妹的嫁妝。」
如今黎府里是一派和樂,大皇子被圈禁之後,莊氏才曉得當初自己差點兒給人算計上,自此對老夫人的話更是言听計從,而最近老夫人心情好,四處帶著育秀串門子,看樣子也是想替孫女兒尋一門好親事,這樣想著,莊氏整個人松快不少,對誰都和顏悅色起來。
老夫人剛坐定,黎育清就爬上軟榻,賴到她身後,替祖母輕輕捶背,手勁不大不小恰恰好,舒服得老夫人眯起眼。
黎育清說︰「女乃女乃想要香皂,說一聲便是,我屋子里還一堆呢。」
「都是老太婆啦,身子洗得那麼香做啥,倒是那個皂絲可以給一些,用那個洗衣服,衣服也帶上幾分香味,穿在身上,挺好。」
「好,回頭就給女乃女乃送來。」黎育清笑著應下。
「這兩天听木槿說,你晚上睡不好?要不要請大夫過府看看,會不會是心火旺?」老夫人突然想起這回事。
「不是心火旺,睡不著自然是心里有事。」黎育清咬唇,正愁不知道從哪里起頭,這下子女乃女乃主動問起,她馬上順口接下話。
「誰欺負你啦?你說,女乃女乃給你作主。」
「沒人欺負,只是事情擱在心里,不舒服。」
「你啊,就是擱不得事的性子,說吧,女乃女乃的耳朵醒了。」黎育清一笑,說道︰「女乃女乃知不知道,去年除夕,世子爺到樂梁城里,幫三皇子調查受人陷害一事,為隱藏行蹤,他躲到咱們家里?」
「這事你爺爺同我說過,為怕消息暴露,你安排他住在挽月樓不是?」這件事黎育清做得老到,沒將齊靳留在錦園,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難免瓜田李下,若是奴才碎嘴,傳出風聲可不妥。
挽月樓里頭住的好歹是嫡母長輩,還有媳婦從蘇府帶來的幾個身手矯健的下人,就算世子爺行蹤泄漏,也不怕人說三道四,何況四媳婦是個能干的,她把挽月樓管理得滴水不進,外頭誰也別想往里面插一手。
再說啦^四媳婦不但將世子爺給照顧得妥妥當當,還幫著世子爺順利將那起骯髒事給查得明白,此事牽涉到大皇子,宮里不欲聲張,所以沒給四媳婦論功行賞,卻尋了個教養子孫有功的名頭,封自己為一品善慈夫人.這誥封是四媳婦和孫女替自己掙來的,她心知肚明。
「那時,母親怕擾了世子爺行事,便安排他獨住一屋,可蘇大、蘇二幾個是身懷武藝的,他們發現,經常有武功高強的黑衣人進進出出,給世子爺帶消息。」
「有一回,世子爺神色嚴肅地把清兒和母親喚進屋里,由一名黑衣人同清兒提了件事,因事關黎府名聲,孫女不敢聲張。」
事關黎府名聲?听到這里,老夫人正起神色,把黎育清拉到自己身旁,凝聲問道︰「怎麼回事?」
「大福酒館易主,是三皇子買下的,听說,酒館里頭可以搜集各方消息……」
「繼續往下說,別忌諱什麼。」
「去年一月初,萱姨娘包下整間酒館,她領著五姊姊到酒館里,不多久姚三公子進了酒館廂房,听說是赴五哥哥之約,可那時候五哥哥在京里,怎麼可能遞帖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