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死而有憾
紅塵輪回,相思盡染,三生石上,千年之淚,累世情緣,千年不變,痴心未改,一如前世,一如此生……
不論現實如何,她始終抱著她夢想中的純真年代,一點點的幻想,一點點的憧憬,當她的設計師主管不留情的將她的設計圖給甩在桌上,還不忘嘲笑她幾句——年紀不小,還作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像個沒腦的傻白甜時,她依然能夠輕松的微笑面對。
她是個孤兒,從小到大各種嘴臉都見過,現在面對的嘲弄不過只是小兒科,這世上本來就有人跟你的設計理念不合,你眼中的曠世巨作,在別人眼中就如同圾垃。但她心中始終堅信她做出來的精品珠寶,貴重的從來不是價錢,而是藉由作品傳達的理念。
她心中不認同那主管,不過也從來沒反駁,她是眾人眼中的好脾氣小姐,因為她自小秉持著「背靠大樹好乘涼」為人生最高指導原則,懂得說好听話,討好人。
所以在育幼院時,院長喜歡她,讀書時老師、同學喜歡她,出了社會,憑著在學校的好人緣,由學姊引薦,進了跨國企業的珠寶設計部,在所有人都說難搞的設計師團隊底下當設計助理,她依然過得如魚得水,就算被罵得狗血淋頭,她還是可以笑容甜甜的說聲謝謝。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這個大女人一樣也成!這輩子只要能做自己喜歡的設計工作,其他的事都像雲煙一樣,沒必要浪費時間將別人的看法放在心上。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情況底下,她漸漸闖出名聲,只是同行相嫉,自古皆然,就在她嶄露頭角後,她的設計師主管更難搞了。
但沒關系,她還是能屈能伸,每日笑臉盈盈,你不喜歡,我就改,改到你滿意為止,除了听主管嘲諷幾句,對方也尋不到自己半點錯。
不過可惜了她的「緣定三生」——這是她為了公司年度的七夕大秀,懷著此生的少女夢設計的項鏈,被打了回票。
看來這次的大秀沒她的分,只是沒想到在她快要死心時,老天爺終于開了眼,得力的幫了她一把。
鮑司上層大換血,新任的總監念設計出身,這個時尚王國的王子、集團接班人,年紀輕輕便已享譽國際。他不相信名氣,只相信實力,在看了所有設計都不滿意後,金口一開,讓集團旗下設計師和助理,不論是誰都能交上設計圖,由他親自審看。
她相信自己的實力,卻始終沒有遇到她的伯樂,設計師主管不喜歡她的緣定三生沒關系,只要別人喜歡便成,她的自信來自于她的能耐,終究讓她盼到了出頭天,時尚王國王子的一句話,她的緣定三生成為主秀之一,公司的大秀名字更直接拍板定為緣定三生。
王子因為她的設計靈感還設計了同款配飾,兩人原本就像平行線遙遙相望,絕不會有交集,突然間相遇了,千里馬終于遇上伯樂,她的人生也有了天與地的翻轉。
在公司里過了如夢幻般的一日,縱使外頭下著大雨,但一點也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走回家的路上,她腦子里還有著不真切的感受,等紅綠燈時,對面街頭上大大的電視牆上出現了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她興奮的雙眼大睜。
王子海歸,親自主持七夕時尚大秀,還要與她見面……看著電視牆上的男人,她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
想她被他看中的緣定三生,她的少女心大爆發,若真有緣分天注定,她真希望她的對象就是這個男神,單單只是透過電視牆看著他,她的心已經忍不住怦然心動,若是能跟這個男神共度一夜——不!她不能貪心,男神是拿來欣賞的,不能拿來褻瀆,她只求一頓飯,一頓與男神單獨共度燭光晚餐的時光,只要如此,她就算是死也無憾。
就在她腦中畫著美好的藍圖,嘴角帶著如夢似幻的弧度時,手被不經意的輕撞了下,她分心的瞧了一眼,竟是個高度才到她腰際的胖小子,且無視紅綠燈的沖了出去。
這個死孩子,沒听過馬路如虎口,經過需要停、看、听嗎?
她耳邊听到周遭一陣驚呼,就見一輛車子轉彎而來,因為大雨沒看清路上有個一身青色制服的小身影。
她瞬間從與男神共度晚餐的美夢中醒來,行動快過腦子,人沖了出去,推開那孩子,然後……然後她就被那輛車給撞飛了。
好心真沒好報嗎?!她的人生轉眼就要順遂,天公伯啊!她就只是說說死而無憾罷了,沒真的想要死,更別提她沒跟男神一夜,甚至連吃頓燭光晚餐都沒有,她真的冤,比竇娥還冤……
她就知道男神是不可以隨便褻瀆的,就算意婬一下都是罪孽……
第一章 表哥是渣男(1)
一場車禍把她撞飛後,被一陣吵雜聲吵醒,她的頭好痛,睜開眼就想叫人閉嘴,但入目的景色令柳若荷傻眼了……
眼前的景象是怎麼回事?破敗的小木屋,身下躺的是硬邦邦的木頭床,陳舊的擺設,一點美感都沒有,一看就是個災難的那個古裝打扮的人是怎麼回事?
夢嗎?!肯定是作夢,她閉上眼,數到了十,再打開,沒變!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會痛——所以不是夢?
「荷丫醒了。」
終于有人發現她睜開了眼,立刻跑到她面前。
那是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壯漢,穿著一身灰布衣,黑黑的一張臉,體格結實壯碩,一口牙在膚色的襯托下更是顯得潔白。
「醒了就好。」原本還在一旁跟人拉拉扯扯的青衣女子也顧不得攔人,連忙過來,「荷丫,醒了就好。」
她不認得眼前這女人,但在職場打滾多年,看出那雙眼楮里的真誠喜悅騙不了人。
「我不說了,荷丫就是鬧著玩,說什麼投湖自盡……瞧瞧現在這人不是沒事了嗎?」原本被攔著的女人不客氣地將青衣女子擠到一旁,「荷丫,你這不是存心糟蹋人,讓你後娘存心找麻煩,我真委屈。」
說著話時還不忘拿著手上的帕子輕壓了下眼角,乍一看還以為她是難過落淚,但柳若荷看得清楚,這婦人眼中可沒半點傷心。裝模作樣——她在心中不屑一笑,這種雙面人,她在公司里可是看了不少。
「說什麼苦衷?荷丫這些年可為了李少慶付出了多少——」
「孫氏,你話可別胡說。」沈氏不客氣的打斷了孫氏的話,「荷丫跟我家慶兒是表兄妹,骨肉至親,彼此幫襯著怎麼說付出?難不成彼此相助,還想討個回報嗎?想我姊姊死了之後,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也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在我姊夫娶了你之後,還收留了荷丫,你今日是想要跟我算清楚,行!今天咱們就好好算算,討個公道。」
孫氏聞言,氣得雙眼一瞪,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就憑過年過節做個樣子送來幾塊肉、幾把青菜就能拿出來說嘴,也不想想這些年來,他們姓李的一家是住在荷丫死去的爹留在京城的一間小宅子里,說是收留——該說是荷丫收留他們姓李的一家才是。
但因為擔心荷丫,她每個月也沒少往李家送錢,就怕荷丫受了委屈,更不要提荷丫一顆心全撲在她表哥身上,三天兩頭回來跟她討要東西,幾乎把家底都奉送了,如今竟大言不慚的在她面前硬聲粗氣的要討公道。
柳若荷听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只覺得她們的聲音鬧得她頭越來越疼,冷不防,原本空白的腦袋瓜子里閃過無數片段——原主母親早死,父親再娶,可續弦沒幾年因一場風寒也去了,她自認已是孤苦無依,一心撲在隔壁村的表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