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丹綺那個「沖組」的,做事總是直來直往、沖來沖去,她答不答應其實也很難講……
天!這可真叫人頭疼。
倘若丹綺真答應了,那他們倆的情況可不像一般夫妻,可以感情好時就結婚,感情不好時就離婚,契約婚姻可沒這麼簡單。
不論是他或丹綺,若想結束這段可笑的婚姻,勢必都會遇上兩位父親大人的阻擋及質疑,絕對不可能想離就離。
「爸,你真認為有條件的婚姻能幸福嗎?」他不禁反問老爸一句。
他實在無法輕易答應老爸天馬行空的幻想……對,是幻想,或許老爸不那麼認為,可在他看來,那根本就是個超級不切實際的幻想!
「怎麼不能?」面對這個問題,于伯成早就有準備,他稍顯愉悅地說出自己的答案。「或許是我沒提,又或許是你忘了,你爺爺和女乃女乃就是企業聯姻,你想想,他們倆感情不是很好嗎?所以我不認為有條件的婚姻有何不好。」
對吼~~他都忘了自家還有那麼一對陳年的案例,于峻岳不覺翻翻內眼。
沒錯,爺爺和女乃女乃感情是很好,但不代表他和丹綺就能像他們一樣,他霎時有種對牛彈琴的錯覺。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看這情勢,再怎麼說老爸都不會輕易改變他的想法,更慘的是,想解決公司困境,目前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了。
「所以,柳叔在昨天之前就跟你商量過這件事了?」他問著連自己都覺得多此一舉的問題。
結婚不會是兩「個」人的事,絕對是兩「家」人的事,單位不同便天差地別。
可柳叔和老爸除了不是同一雙爸媽生的,不論是生活方式、習慣,甚至連思考模式都幾乎相同,他相信柳叔應該事先問過老爸的意見了,否則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很難不因此翻臉。
「呃不,事實上我昨天也被他嚇到了。」現在說什麼都不能承認自己和冀南是同謀,否則難保峻岳的決定不會因此有所變動。「在你到家之前他才向我提起這件事,我那時也很驚訝。」
于峻岳雖對老爸的回答有所懷疑,但他相信不管他再怎麼問,老爸應該也不會說出不同的答案了。
「既然如此,我得跟丹綺商量過後才能給你答案。」他暗自嘆口氣,雖然不想丹綺擔心,可這事攸關她的終身大事,當然得問問她的意願。
而且不論這是不是老爸和柳叔的「合謀」,他確實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出更適合的解決方式,他能仰賴的恐怕也只有她,甚至也只有丹綺的拒絕,才有可能打消柳叔提出的不合理交易。
「啊?」于伯成愣住,沒想到兒子還有這招。「也是啦……畢竟是你們兩人的事,是該好好地商量商量。」
「老爸,現在已經不是大人說了算的時代了。」見老爸那一臉矬樣,他心下覺得好笑,可現在處于婚姻大事被逼急的狀態,他著實笑不出來。「出門了,找丹綺去。」
他說完便轉身開門離去。
于伯成錯愕,瞪著兒子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眉心微微松開,嘴角卻勾起了飽含深意的上揚弧度。
找丹綺是吧?
或許兒子自己都沒發現,人在國外時不說,一回到台灣不是一空下來就想找丹綺,這代表什麼意思呢?
唉~~年輕人的心思是他這老人家所不能理解的,反正該做的事他和冀南都做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
第2章(2)
「啊?你家什麼時候周轉不靈了?!」直來直往的柳丹綺,一听完于峻岳的轉述,驚訝地張大小嘴,粗線條地反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那是我家的事,連我都不知道了,怎麼可能讓你知道!」于峻岳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臨近中午,他依著柳丹綺在電話中的指示,找到了她那位在市區商業大樓二樓的造型工作室。
「咦?是這麼說的嗎?」她的嘴角抽搐了下,想想好像是這樣沒錯。
「真是夠了你。」他感到些許乏力,抬眼隨意看了處的環境。
這造型工作室裝潢得有點奇怪,管線什麼的全都露在外頭,可因刷上鮮艷的色彩,看起來反而顯得獨特。
但裝潢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店好像沒什麼客人,而且門口也沒有招牌,打他進門到現在快半個小時了都沒半個人來光顧,這樣的工作室撐得下去嗎?
至少他這個商業顧問看來,這完全是個不合格且賺錢困難的造型工作室。
不是嫌她的工作室不好,而是沒有客源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很難維持,雖說柳叔有的是錢,可她不是個會仰賴家里的女人,相反的,她挺有主見及骨氣,只要自己辦得到,絕不向長輩求助,他認識的柳丹綺就是這樣的女人。
猶記得她中學時的家政課,老師出了一項刺繡的功課,那時的她連針都沒拿過,更別提刺繡,那對她來說根本是難如登天。
許多同學都是請媽媽幫忙,但柳丹綺不肯,硬是笨拙地由穿針開始學習,最後繡出一幅歪七扭八的作品,縱使那堂課的成績以六十分低空掠過,十根手指更是每根都掛彩,她仍興高采烈地拿著那幅刺繡向他炫耀,開心得宛如自己繡出全世界最美麗的作品——
「奇怪了你,干麼不請阿姨幫忙,非要把手搞成這樣千瘡百孔?」瞪著她沒一根完整的手指,他不忍地叨念了幾句。「而且才六十分,搞不懂你在開心什麼。」
「哎喲~~你不懂啦!」她傻笑著讓他為自己的手指貼上OK繃,那笑容白痴得讓他想扁人。「你懂不懂什麼叫成就感?雖然成績不高,但這可是我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比其它同學請媽媽幫忙來得強多了。」
「對對對,你最強,這總可以了吧!」他心口不一地稱贊。
「欸~~要稱贊人家就誠懇一點,少那樣口是心非。」她噘著嘴抗議。「而且我媽手也不巧啊!我就是遺傳她的嘛!」
「你喔!」他搖頭輕嘆,瞧著她手上的傷,不知怎的,他感覺心頭悶悶的。
「不然找我媽也行啊,搞成這樣萬一留下疤怎麼辦?」
她到底有沒有身為女生的自覺啊?
一般國一的小女生都愛漂亮,只有她,半點也不在乎外在的美丑,實在很傷腦筋。
這樣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啦!他不免為她的未來感到憂心。
「阿姨照顧你就夠忙了,哪有時間幫我?」她抽回手,皺著眉心卻不喊疼。
這丫頭,明明痛得要死還逗強?于峻岳深蹙眉頭,既心疼她的傷口,又不舍她的倔強,內心的感受可謂五味雜陳。
「神經,我都快升高中了,根本不需要我媽照顧。」他嗤笑,像他這年紀的男孩,總覺得自己可以搞定一切,厲害得不得了。
「少來了,不管到了幾歲,孩子還是一樣會向自己的媽媽撒嬌的。」她頂了句,但瞧著他的眼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感動。「不過我相信你夠成熟,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啊!」
從小到大,她就是這麼倔強,而且不止那一次,但那卻是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因為她手指頭的傷,到現今仍令他無法忘懷,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倘若生意不佳,她也絕不會向柳叔求助。
「沒辦法啊,連我爸都不太跟我提商場上的事了,你爸當然更不可能。」雖然她知道于伯伯疼她,但畢竟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有所保留是在所難免,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你不會自己問喔?」他是人不在台灣,天高皇帝遠不方便詢問,但她不一樣,就住在他家附近,偶爾關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