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沒有想清楚才對。」她抿了抿唇,神情閃過一絲哀戚,卻很快以堅強的面容掩飾自己的脆弱。「既然是夫妻,就該履行夫妻間的義務,難道你沒想到過?」
一個女人說到這話下,已是最露骨的表態了,她為自己做到這地步感到悲哀。
她之所以願意將自己的尊嚴及身段放低到如此卑微的境地,為的自然還是他的真心情愛。
「沒有。」他硬了心否認。
柳丹綺的臉色丕變。「真的沒有?」
怎麼可能?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怎麼可能沒有想過傻氣如她,她只會將自己毫無保留地雙手奉上,不會因任何理由而有所遲疑……
「沒有。」他的眼眨都沒眨一下,更沒有閃躲她的凝視,縱使他很想那麼做,但在這場戰爭最緊要的關頭,他絕不能讓她察覺自己內心的軟弱。「我從沒想過要和你發展出友誼之外的情感,一次都沒有。」
柳丹綺踉蹌地退了一步,小臉微微變得蒼白。
「即使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這話她問得艱困,每吐出一個字都像烈火灼燒過喉嚨,疼痛難耐。
「我說過了,是名義上的夫妻。」他深吸口氣,毅然轉身背對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立場和堅持,我相信這是目前對我們倆最好的處理方式。」
說完話,他拉開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華美的新居,有她這個新婚妻子在的新房……
第4章(1)
「見鬼!你不在家里陪嫂子,跑到我這里來干麼?」于家老二于峻霖,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自家門前的大哥,一雙眼差點沒瞪凸出來。
才由澳洲結束工作返國,擔任職業攝影師的他,回台灣還不到三個小時。
這次老大的婚禮決定得太過倉促,加上他工作告急,因此臨時排定的班機趕不上婚禮,最後不得不缺席今日的盛會,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只是現在老大跑來找他是哪招?
是來責怪他無故缺席嗎?他老兄應該沒道理那麼小心眼吧?!
「你這里借我窩一晚。」于峻岳說道,徑自推開自家兄弟踏進屋里。
「嗄?!」于峻霖反應不及,傻乎乎地瞪著他進屋,下意識想跟上,猛地想起還沒關門,忙不迭地回頭踢上大門,才急急忙忙跟上,一手搭上他的肩。「欸欸欸~~把話說清楚,哪有人新婚之夜還跑來睡弟弟家的?搞屁啊你!」
回頭拉開弟弟的手,于峻岳皮笑肉不笑地拉開嘴角。「我想你不行嗎?」
說來他和峻霖的兄弟緣還真淺薄,他歸國的前一天,峻霖才接了案子飛往澳洲取景,兩兄弟因而錯過感人的相擁場面;現在他結婚,峻霖又因工作的關系趕不回來,再次錯過了他的婚禮,兩兄弟好像老是踫不到面,感覺很是悲情。
沒想到這會兒終于見到了,卻是因他無處可去,不得不上老弟這里借住,還有誰比他慘?
「嘔~~」于峻霖做出嘔吐狀,打死不信他的說辭。「惡心死了,少來這套。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一個今天才結婚的男人,不在家里同新婚小妻子溫存,反倒跑來找弟弟,還說要借住,鬼才相信他沒問題。
「奇怪了你,問那麼多干麼?」于峻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疲累地將自己摔進沙發里。「我怎麼不曉得你改行當海洋管理員?」
「切~~」要說他管太多就講咩,說什麼海洋管理員?不如說他改行當救生~~
于峻霖啐了聲,意興闌珊地走到他身邊坐下,倏地伸出長臂搭上他的肩,並安撫似的拍了拍他。
「干麼?」于峻岳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
「老實說,我有被你和丹綺的婚事嚇到。」于峻霖輕嘆一口氣,意有所指地嘆道。
他的人生中,有一部分是伴隨著老哥和丹綺之間的吵吵鬧鬧成長的,雖然丹綺和他同年,可莫名的她就只對老哥有好感,對他則和一般朋友沒啥兩樣。
老哥和丹綺或許並不知道,他曾在少年時期對丹綺有過幻想,可那剛萌芽的生澀情思,隨著丹綺對老哥不斷表白而漸消,終至他不再將老哥和丹綺擺放在自己的生活重心之中,才總算真正結束他多愁善感的青澀年代。
他原以為老哥和丹綺這輩子就這樣了——一個不斷的往前走,另一個不停地在後頭追。
可顯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變化,因此才會有今天這場婚禮。
包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這事竟然還得到了老哥的首肯,所以他不懂答應娶丹綺的老哥,還有什麼立場能窩到他這里來躲避她?
于峻岳沉默了下。「別說是你,我也經歷過一番掙扎。」
自家兄弟沒什麼好隱瞞的,如果不是丹綺二十年來老嚷著喜歡他,今天和丹綺結婚的男主角,難保不會換成弟弟峻霖。
事實上,丹綺和峻霖的想法還比較接近,光就兩人選擇的行業便足以證明。
一個是攝影師,一個是造型師,全都是與藝術相關的行業。且丹綺外放,峻霖內斂,若能湊在一起倒也形成互補。
但人生總有許多料想不到的意外,丹綺沒有與相似的峻霖湊成一對,反倒和他這個性格、想法通通南轅北轍的人成了夫妻,還真應了那句世事難料的諺語。
「……所以,你相信老爸的說辭了?」于峻霖傻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或許真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這事听在他耳里,怎麼听怎麼不對勁。
「我看過公司帳目,確實有虧損的情況。」突地被弟弟這樣一問,于峻岳不禁蹙起眉心。
「OK,你信就好。」于峻霖聳聳肩,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老爸的公司一向穩定,雖然他對商界的事並不是很了解,但他從沒听老爸或老媽說過公司有任何虧損,由兩個老人家身上更全然看不出有哪里和平常不同。
若不是老爸和老媽聯合起來瞞他,就是他們連手誆騙老哥,總之他和老哥一定有一方被蒙在鼓里,但他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受害者應該是老哥沒錯。
只是他沒想到如老哥這般精明的人,竟然會被老爸那種小兒科的騙術給蒙蔽,真的是他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嗎?
或許在老哥跳下陷阱的同時,存在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理由?!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于峻岳的眼角抽搐了下。
他不是沒懷疑過,只是在公司的賬面上他實在找不到造假的證據,令他想不相信都難。
「沒什麼意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做生意的事。」于峻霖伸了伸懶腰,才結束工作回家,連行李都還來不及整理,又倒霉地被新婚的老哥上門一鬧,他感覺自己快累癱了。「不管怎樣,你娶了丹綺是事實,解鈴還須系鈴人,找個時間跟她坐下來好好談談才是上策吧!」
丟下建議,他決定回房窩到床上裝死,至于他的行李……等他大睡一場,睡到自然醒之後再說唄!
丈夫拂袖離去,對一個妻子來說不啻是個傷及自尊的嚴重挫折,若柳丹綺說自己一點都不傷心,那絕對是說謊,但她倔強地不去觸及那個傷口,兀自將自己和于峻岳的行李全搬至主臥室,堅持她自己的主張。
嶄新的房間、全新的床罩組,完完全全陌生的新環境,一般來說,大部分的人面對這樣的情境都會感到開心,即便只是到一間旅館或度假中心,都會因對新環境感到新鮮而心情愉快,可此刻待在新房里的柳丹綺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情緒的亢奮,反而有股淡淡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