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妻書 第5頁

放松下來後,李金秋這才覺得渾身酸痛,彷佛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似的難受,反正已經睡過頭了,李金秋自暴自棄的念頭,倒頭躺下,準備再睡一會。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丫鬟的通報,夫人來了。

原來南寧侯夫人听說李金秋不舒服,又想到兒子對這樁婚事的不滿,這才成親幾天,別是出了什麼事才好,心里擔心,于是親自過來探望,如此倒讓李金秋羞窘起來。

夏奕一個人吃過早飯就去了自己的書房,听到通報,連忙迎了出來,虛扶著侯夫人一起進了內室。

侯夫人走到床前,見李金秋滿臉通紅,探手去模她額頭,發現溫度也不正常,滿心以為李金秋是真的病了,心里松了口氣,當即就讓人去請大夫,又囑咐她好好休息,說這幾日都不用過去請安了。

等侯夫人走了,李金秋立時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一直陪同在側的夏奕,此刻正一副了然的神情打量著她,眼楮里似乎還帶著兩分戲謔的精光,而一直伺候在側的玉邊和玉板此刻已經躲在一旁偷笑。李金秋懊惱不已,卻仍強作鎮定地將自己埋進了被窩里。

終于也有她不淡定的時候了!夏奕暗自月復誹,心情卻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的歡快。

從那之後,夏奕和李金秋之間的關系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雖然兩個人還是很少說話,偶爾說話,也是李金秋緩緩說、夏奕靜靜听,人前人後也沒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幾乎一點都沒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外人看來,兩人卻像是蜜里調油一般的親密和諧。

李金秋自嫁進南寧侯府,每天除了早晚去給侯夫人請安之外,幾乎都待在房里做繡活。

她很快就做好了那雙給夏奕的襪子。夏奕穿慣了綾羅綢緞,對于有些粗劣的細葛布襪子並不十分滿意,只是礙于是李金秋親手做的,為了不拂她的面子,這才試著穿了一下,可穿著在地上走了一圈之後,夏奕突然發現了那襪子的妙處。

像南寧侯府這樣的人家,從來不缺綾羅綢緞,就連襪子也多是用暗紋綾做的。綾襪質感柔和、光滑,穿著很舒服,可是走快了卻容易滑腳,而細葛布做出來的襪子,雖然沒有綾襪的絲柔觸感,卻一點都不滑腳,更適合他這樣步履匆匆的武人。

之後,李金秋又給他做了一套褻衣、褻褲。夏奕原本的褻衣、褻褲不是絲綢做的就是白綾做的,跟襪子一樣,質感柔和、舒適,可李金秋卻用尋常人家常用的細棉布給他做。

夏奕一開始也頗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等衣服做好穿上之後才發現,這細棉布做出來的褻衣、褻褲似乎更貼身,而且細棉布還能吸汗。不得不說,這樣的材質同樣更適合經常出汗的他。

李金秋本來還想給他做外袍,可是被當場否決了。夏奕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一口回絕,只是下意識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身上穿著李金秋給他做的衣物。李金秋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並沒有過多的糾結,微笑著說知道了,然後就又開始給他做襪子、做褻衣、褻褲,之後再也沒提過要給他做外袍的事。

日子就這樣安寧祥和的過了半個月,直到一個下午,小廝傳話說侯爺在外書房等著世子爺,讓世子爺即刻就去,夏奕聞言便去了外院。這一去,就是整整五日。

第3章(1)

夏奕成親,皇上恩賞一個月假期,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沒上朝,卻不想朝中突發變故,南寧候才會找了他和府中幕僚一起商議對策。

事情的起因是大內侍衛統領穆斌的小舅子打著穆斌的名號在外橫行霸道,強搶一窮酸書生的妻子,還將那書生打成重傷,那書生一狀告到了京兆府衙門。京兆府一看事情涉及到穆大統領,便想將事情壓一壓,算是賣穆斌一個人情。

誰知事情卻一發不可收拾,那書生告狀不成,寫了萬言書,又在菜市口設案哭訴,引得數百民眾按了手印為他一同鳴冤。此事」出,有心人士一搗鼓,便有御史在早朝時彈劾穆斌縱容家眷欺行霸市,還以權逼迫京兆府枉顧法紀,實在罪不可恕,懇請皇上嚴懲穆斌。

當然,立時便有大臣出來替穆斌申辯、作保,可皇上態度暖昧不明,也不說嚴懲也不說寬宥,就這樣拖著這件事,不作決斷。

穆斌小舅子的事,穆斌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氣得打斷了他小舅子兩條腿,要不是他夫人求情,只怕當場就能被他打死。穆斌親自捆了他小舅子去衙門,又送還書生妻子,並道歉賠償,最後摘了腰牌、權杖和請罪摺子一並送到御前,听候發落。

這穆斌是誰啊?那是皇上兒時的玩伴,跟著南寧候抗擊過倭寇、平定過苗疆的大功臣,更是輔佐皇上登基的股肱之臣。穆斌小舅子的事,可大亦可小,端看皇上什麼態度,可皇上卻遲遲不表態。

從事發,南寧侯就聞到了危險的氣息,皇上是不是準備拿穆斌開刀,慢慢開始收拾他們這幫人了呢?如果穆斌不能度過這一關,只怕不久的將來南寧侯府也危險了。

南寧候找來兒子和幕僚夜以繼日地商量著對策,最後商量出的結果是,兵行險招。讓所有和他們交好的御史都諫言參穆斌,只管把他的罪過往大了說,還讓一些大臣也跟著彈劾穆斌。

可歷代君王都生性多疑,如果所有人一味的彈劾壓制,皇上只怕會更加疑慮,所以南寧候聯合了那些和穆斌一樣為皇上出生入死的老臣子,在朝上為穆斌申辯,如此一來,有人要求嚴懲,有人請求寬宥,但是要求嚴懲的人數和聲音卻都是壓倒性的,形成一副欲置穆斌于死地的局面。

南寧候和眾人都在賭,賭皇上會顧念舊情,在這種強弱對比懸殊的局勢下,只要皇上還顧念一分舊情,哪怕嚴懲的呼聲再高,天枰也會大勢向他們傾斜。

接連幾天的早朝都在圍著穆斌的事爭論不休,要求嚴懲的呼聲也一浪高過一浪,到了事發第五天,皇上終于作出了決斷。穆斌治家不嚴,降品一階,罰奉三年,以示薄懲;京兆府尹革職查辦;穆斌的妻弟交由刑部衙門依律處置。皇上到底還是念著幾分舊情,並沒有借題發揮,南寧候和一干人等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夏奕也跟著松了口氣。等放松下來才想起,自己不日不夜地待在外書房整整五天,卻忘了跟李金秋說一聲,這還是新婚,她應該會生氣吧?夏奕暗忖。

二月底的天氣,氣溫已經慢慢回暖,這日正好又是個暖陽高照的好天氣。夏奕回到甘蘭院的時候,剛過晌午,李金秋正坐在廊下一邊曬太陽,一邊做繡工,神色閑適、平和。

看到他回來,李金秋笑著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迎了過來,「世子爺,你回來了?吃過午飯了嗎?」問完話,見他一臉疲憊,身上的衣服都皺得不成樣子,而且還是五天前的那身衣服,忙招了丫鬟去準備熱水,這才跟他說︰「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去廚房給你準備午飯。」說著就要往廚房去。

夏奕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惹得她好奇地駐足回望,「還有什麼事嗎?」

夏奕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李金秋見他從外面回來,問他有沒有吃飯,然後安—人伺候他沐浴包衣,還親自下廚給他做飯,一切都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可是他卻總覺得哪里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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