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家大宅里原本侍候宮之南的資深女僕,在宮雨漫回到日本大宅後便親自侍奉她的飲食起居,跟隨老爺子來到日本的這批人之中,會說中文的有二分之一,另外二分之一,則以英文為主要語言、日語為次要語言,但不管是哪一種語言對慕悠晚而言都不是問題,只是這一點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因此,當兩個小丫頭以為她听不懂日語而在院落里灑掃時的對話,全都落入她耳里——
「我們的未來駙馬爺正在前面的書房發脾氣呢,把老爺子的古董摔破了好幾個,嚇得大家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什麼?哪個古董?」另一名小丫頭驚呼出聲,用小手搗住了小嘴。「不會是那個老爺子整天捧在手上擦的……」
「就是。」
「小姐的這位未婚夫也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听說那個古董價值上千萬呢,做什麼火氣這麼大啊?」
「唉呀,是大事……」丫頭越說越小聲,還看了慕悠晚這頭一眼。
慕悠晚假裝沒听到她們的談話,也听不懂她們的談話,很認真的翻看著父親留下來有關軍火商的各種資料,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什麼大事?還有比老爺子去世更大的事嗎?」
「你听過夜焰這個人嗎?據說就是那個把小姐從地窖里救出來的神秘人物……這個人,听說殺了我們未來駙馬爺的父親……」
慕悠晚手中的資料「砰」一聲掉落在地上,重重的聲響惹得院落里的小丫頭們一驚,紛紛看了過來——
只見大小姐臉色蒼白不已,從地上把數據撿起來的手更是抖得不象話……
「你們兩個,過來說話。」慕悠晚用日語說道。
兩個丫頭怯生生的走過來,頭低得不能再低了,任誰也沒想到,這個失蹤後在美國待了九年的大小姐,不僅听得懂日語,而且還說得那麼好,一點生硬感也無。
「小姐……你有何吩咐嗎?」兩個小丫頭小小聲的問著,就怕剛剛說的話都被小姐听進去了,唉。
第8章(2)
「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是誰告訴原先生是夜焰殺了他父親?原先生又為何會在眾人面前提到這件事?他們打算做什麼?原原本本的把听來的話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許漏。」
書房內,氣氛幾乎是凝滯的,眾人粗淺不一的喘息聲,就怕驚擾了沉默不語的原火大人。
迸代人所謂的「逼宮」,恐怕就是現在這樣吧,這些人總是假關心之名行貪婪之實,他們真的關心誰殺了他父親嗎?個個倒像是比他更義憤填膺似的,非要夜焰人頭落地不可!
「我們衷心懇求您,殺了夜焰吧!」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們不要再說了!」
「原火先生——」
「我說過這件事到此為止!誰膽敢背著我去做些什麼,後果自負……我原火就算要殺了夜焰,也會光明正大的……」
「不可以!你不可以殺夜焰!」慕悠晚可以說是用沖的沖進眾人都在的書房里,門一開,地上的玻璃碎片散布四處,她像是沒看見似的直接踩進去。
最靠近門邊的老王要出聲警告時已來不及,只听見她一個皺眉輕喘,赤果白皙的腳丫子上已染了血。
原火正在氣頭上,見她這樣闖進來,一雙劍眉挑得老高,火氣更大。「你……該死的進來做什麼?」
「你不可以殺夜焰!你答應我!」此刻的慕悠晚已顧不得腳底下的疼痛,幽幽的目光專注地望著原火。
「這件事我自有論斷!」
「原火,其實殺了你父親的人不是他,而是——」
「你住口!」原火大喝,順手又掃了一個百年花瓶落地, 當一聲巨響,震得在場人士都心驚肉跳起來。
慕悠晚也嚇著了,可是她依然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一動也不動,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原火死命的瞪著她,火大的朝著她吼——
「你再說一個字,我可能會掐死你!慕悠晚,你最好乖乖的把嘴閉起來!」
只要听到「夜焰」兩個字,她就會失去理智了嗎?
竟然沒穿鞋子就沖進來,臉色還蒼白得像鬼似的……
真是快把他氣死了!虧他故意支開她,讓她去房間休息,就是不想讓她攪和進來!她倒好,這樣氣急敗壞的跑來指使他!
「小姐,你受傷了,我帶你先出去處理傷口吧?」老王低低的在她身旁說著。
原火耳尖听見了,黑眸往她的腳上一掃,果真見到她白皙的腳丫子上染著鮮紅的血漬,內心整個揪了起來。
「不必,我一點都不痛!」她硬著聲說,眼淚卻可憐兮兮的掉下來。
「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大人他正在氣頭上,要說什麼,你緩點再跟他說,先處理傷口吧——」
「不要理我!」她死咬著下唇,頭低低的猛掉淚。
原火瞪著她,氣得別開眼,過了幾秒又忍不住朝她瞄過去——
還哭?眼淚像是比大海還要多似的!
真是……她就是存心要惹他心疼就是了!
「剛剛我說的話你們最好都放在心上!散會!」原火說罷,起身一個箭步上前攔腰抱起她——
被抱在懷中的慕悠晚,淚眼汪汪的瞅著他。
「把醫藥箱給我拿過來!」他氣惱地低吼,筆直的往她的房間走去,卻看也不看懷中的她一眼。
原火第一次對她這麼凶,竟當眾對著她摔花瓶……
慕悠晚越想越憋屈,原火跪在她面前替她處理腳傷,她的眼淚沒有一刻停過地猛掉。
真是郁悶透頂!原火把醫藥箱收了,洗完手回到她面前,她還在哭。
他蹲,用雙手捧起她的淚顏,一雙迷人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瞧她一雙眼楮哭得有點腫,鼻子都變成紅色,卻還是一樣美麗得讓人屏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增添一股不一樣的風情。
「這麼委屈?」修長的指尖輕輕替她抹去淚水。原火半跪在她面前,黑眸帶笑的望住她,像是取笑她的淚,是撒嬌。
慕悠晚幽幽地看著他,不說話。
「還在氣我剛剛對你凶?」他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若是他剛剛沒有那樣對她凶,天知道她會當眾說出什麼話來……他不能冒這個險。
她抿抿唇,低頭又掉了一串淚。
丙真……委屈得緊呵。她在他面前何時這樣過?安安靜靜的像個小媳婦似的,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對不起,你原諒我吧,看在我從剛剛就一直跪在你面前的分上,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好嗎?」他輕輕柔柔地說著。
她搖頭,再搖頭,眼眶里又蓄著淚。
「不然你打我、罵我、吼我……要怎樣都行。」原火溫柔的睨著她。「還是……你要摔東西在我臉上,也成。」
十幾分鐘前在書房里對她大吼大叫,說要掐死她的男人不見了,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溫柔似水,看著她的眼底滿滿都是心疼與憐愛,還有愧疚。
慕悠晚伸手撫模著他英俊的臉龐,突然低頭親吻他的唇,他的唇冰冰涼涼的,不似往日的火熱。
她凝了眼,像是要把這個男人給烙進眼底般的望住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事瞞著她。
一樣深情的一雙眼,以前,是火熱張狂且霸道不已的,如今,依然火熱,卻多了幾分深沉及……帶點悲傷的笑意,像是刻意要對她笑,刻意要對她更好,卻又帶著一點痛、一點沉。
他卻若無其事的對她笑著,沒有顯露出一點異樣……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擔憂……
但無論如何,這件事她已不能再瞞下去,事關夜焰的性命,她怎能再隱瞞這個天大的秘密?就算他可能恨透她、想殺了她……她都認了。